“小橙啊，刚放学对不对。”
“嗯啊，我在等车呢...您晚上不是要去聚餐吗？”
这个点打电话给自己，妈妈也应该才下班吧。
姜橙调整好袜子后，换了只手拿手机；靠着车站的站牌，看着时不时从校门口开出来的车子。
突然，一辆眼熟的黑色越野车驶过，姜橙眯起眼睛，看着那车子往校内开。
“是啊，妈妈是准备聚餐来着...就有点事想，额、想跟你提前讲下，就...想看看你的意思。”
“什么事还要我给您参考意见吗？”姜橙笑了，但还是耐心地等妈妈继续说下去。
“是关于王梓月的。”
“啊？！您说什...”姜橙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妈想跟你讲关于王梓月的事。”
“你说...姐——王总的事吗？”
“对啊，妈妈的新公司...嗯，总经理是王总。”
说完后，母女俩一起沉默。
“所以，王梓月其实早就知道你，也知道我...”
身份。
江晓月在心底给女儿补上后半句没说出来的话。
“我也不清楚，但她应该是有了解一些，她今天找我...是想请你单独吃晚饭，如果你不愿意就直接回绝，不用顾虑妈妈。”
姜橙听得鼻子发酸，妈妈说得很轻松，也是不希望自己有压力。
如果本来只是她与王梓月关系不平等，那么现在妈妈所处的位置也是不平等的。
假设自己屏蔽了王梓月的一切消息，她可能不会做出什么。
但按照她对妈妈的了解，妈妈会选择直接辞职。
“她就是想跟我聊一聊吗？”
“嗯，小橙...妈妈不干涉你的决定，所以我也不会说希望你怎么样。你想要怎么做，就按照你内心最直接的想法来。”
“好...”
姜橙挂断电话，缓缓蹲下身，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混乱，迷茫，惆怅——姜橙的淡定逐渐被击碎。
砰！
她听到车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在离她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雪纺衬衫和半裙的女人朝姜橙走来。
她那波浪状的金色长发每一个卷都带着慵懒和随性，极艳的口红和立在鼻梁上的黑超墨镜形成鲜明对比。
墨镜被摘下，王梓月静静地看着蹲下身的姜橙，她伸出一只手。半蹲着身子。
两人一个垂目，一个仰视。
“愿意跟我走吗？”
“...好。”
姜橙听着从自己心脏深处流出的声音，细弱却坚定。
曾经坐过一次的副驾驶，身旁的人也没换过，但心境却大不一样。
那时的姜橙还在担心被妈妈发现，在为噩梦一般的任务所迷茫。
是王梓月陪着她，两人像是寻常朋友，在商场闲逛。
明明是没多久的事，但姜橙却觉得恍如隔世。
她微微侧过脸，王梓月正认真地看着前面，漏进的金色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光芒。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王梓月突然转头。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尾调上扬，藏不住的暗爽。
“随便看看。”
姜橙的态度不冷不热，仿佛被抽空了生命。
虽然这话很亲昵，但王梓月明显感到她又开始缩进保护壳里。
回避，还是讨厌？
本来有些好转的心情又沉下去，王梓月抿着唇默默踩下油门。
两人无言地来到了丽华酒店，姜橙正要下车，却被王梓月叫住。
“等下，等那边的车先过去。”
“怎么了吗？”
正对过来的车子提前停下，姜橙听到王梓月轻“啧”了声。
“那是公司的车，我先下去打个招呼。”
她转头，嘴角带着逗弄的笑意，“还是你想跟我一起下车？”
“我在车上呆着。”姜橙扭过脸，不去看她。
看着少女脑后松松散散的大丸子头，王梓月忍住薅一把的冲动。她推开车门，对面车里的人也跟着下来。
陈灵走在最前面，她看着有些意外。
“王总您已经到了啊？”
王梓月今天提前离开，她还以为有什么急事。
“嗯...你们先上去吧。”
“好。”
陈灵点头，转身的时候余光往黑色越野车瞟。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车上还有别人。
姜橙的位置能看到suv里下来好几个人，好像是王梓月公司的高管。
没一会，王梓月回到车上，她注意到姜橙盯着往地下车库开去的suv，想到什么。
“今天公司聚餐的地点就在这，你妈妈应该已经在里面了。”
“这里？”姜橙的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嗯，这里的西餐厅是独立的，我们一会吃饭的时候碰不到他们。”
“噢...”
王梓月突然有点后悔。
她和江晓月的女儿在楼上西餐厅见面，而姜橙的妈妈则是在楼下参加公司聚餐。
现在仔细一想——
有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王梓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拍了拍脸，若无其事地将车子也往地下车库开去。
两人坐着直升的电梯，来到了酒店的空中餐厅。
从她们出来后，便有身穿制服套裙的侍者迎上前。
安静而空旷，这是姜橙走进后第一眼的感受，餐厅中央有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演奏者的指下正弹着一曲欢快的圆舞曲。
“这里没有别人吗？”
如果只是安静还不奇怪，但就连别的客人的影子都没...
“姜女士，今晚我们只为您和王女士服务。”
侍者放慢脚步，小声地说着，她弯下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整个餐厅最佳的观景点，已经布置完毕。
桌上摆着大束的玫瑰，鎏金的烛台立在两侧，随着室内光线变暗，烛光变得温馨而浪漫。
姜橙坐在了王梓月的对面，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喜欢，额...这种氛围？”
“为什么这么问？”
王梓月倒也说不上喜欢，但问莫诺诺怎么安排，她给出的答案就是烛光晚餐。
之后一连串的追问都被王梓月的“结束通话”按断。
“之前的餐厅也是...能看到城市的夜景，就，挺偶像剧的，没想到你挺浪漫的。”
姜橙的反应太过平静，就像是在评价着一场演出。
虽然侍者是专业培训过的，脸上的微笑也有些僵硬。
更不要说王梓月的尴尬了。
“是，我平时确实不怎么浪漫。”
姜橙转头看她一眼，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个。
但王梓月的语气，好像是不太开心。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不是阴阳你，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毕竟王梓月更多给人一种职场风，像是那种干脆利落的性格，事实也是如此。
王梓月也不好说自己是参考了别人的意见，她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来掩饰尴尬。
“上菜吧。”
“好，两位请稍等。”
侍者微微欠身，转身去叫餐，只是离开时的步伐迈得有些大。
圆舞曲结束，演奏者换成了一首略带点忧伤的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