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儿逃？
“咳咳……”
嘴中流出铁锈味的血液，不知是鼻腔倒流的还是重新冒出来的。
我重新吞咽了下去。
“走不掉。”
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干哑。
只能杀掉这个恶魔，不然我们走不掉的。
这是我内心的直觉。
不然哪怕逃离，这种奇怪的诅咒也会如附骨之疽，无法挣脱。
“……这次行动回去后，你想要多少奶茶都行。”
也许是察觉到这一点，陆休用力擦了一下鼻子，鲜血划过他的脸颊，让他显得有些狠戾。
我愣住了，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准反悔！”
噗嗤——
将腹部裙装的拉链拉开，巨舌瞬间窜出，从肚中掏出一把钢管，朝着天空的人影暴力射出。
刺啦——
没有丝毫防御。
钢管毫无阻拦地洞穿了对方的身躯，将那颗心脏捅出一个大洞，汩汩的黑血如决堤般破裂而出，淹没了整个倒置的上半身，稀拉拉落在地上，如墨晕溅开。
“欸？”
死了？
“不要大意！岁！”
陆休的声音穿过雨幕，将我从呆滞中喝醒。
我后退一步。
撕啦——
一条荆棘长鞭差点抽中我的脑袋，周围的墙壁如豆腐渣般被瞬间抽得破裂粉碎。
“咕噜。”
我吞了吞口水。
才发现那颗心脏停止了流血，伤口也完全愈合，继续有力地泵动着。
无效的攻击。
“攻击仪式，地面上的仪式！它在召唤本体！”
陆休也没有闲着，而是立刻推断出地上的法阵作用，同时用枪辅助我。
我没有说话，身上的鲜红兽纹赫然加深，延展至脸颊两侧。
嗤——
雨水落在我的身上，被蒸腾为丝丝水汽，尚未留存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瞬间化为残影，朝着那四颗头颅冲去。
轰轰——
乱舞的荆棘长鞭瞬间破开地面，尘埃掀起，又立马被雨水凝滞。
躲避。
躲避。
躲避。
我所有的精力都在躲避那毫无轨迹的长鞭，差一点被擦中，差一点被掀飞，差一点就死去。
差一点……
乒——
一枚子弹击中从斜后方上甩的长鞭，使其轨迹偏移，擦过我的身旁，撕开了裙摆。
砰砰砰——
陆休捂着鼻子，手中的枪不断瞄准，寻找着那最有可能击中我的攻击。
他在为我清出一条安全的航道。
“哈——”
心脏在跳动，奋力地鼓动。
我的呼吸越来越快。
可那种诡异的喜悦却逐步攀升。
我甚至咧开了一个笑容。
然后——
压低身体，再次加速！
嗖——
撕啦——
破碎的布料在空中被乱鞭撕成难以拼凑的破片，一道猩红的轨迹在其中不断迁跃穿行，于死亡的刀锋上共舞。
再快点……再快点……
二十米……十米……
五米……
我伸出爪子，朝着地面抓去。
就在此刻——
“岁！小心！”
轰——
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凭空而降，轰然砸在我的身上，身体一个踉跄，被死死压在地面上。
“咳啊……”
血液再度从口中流出。
还差一点点……
我艰难地伸出手，朝着那颗代表刘雪的头颅抓去。
天空中，等候已久的荆棘长鞭伴随着雷声猝然下落。
轰轰——
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陆休的面容。
“咳咳咳……”
他捂住嘴巴用力咳嗽着，手上的黄纸小人飘落，被雨水打湿。
“不行……我们得分头行动，一个人吸引注意力，一个人负责破坏仪式……”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那鼻口涌出的血液根本止不住，在雨水冲刷下漫开。
“如果没被盯上，估计我还有办法送你走……可现在……呵，现在恐怕要陪我一起死了。”
他站直身体，又咳嗽了几下。
“……反正你死了我也得死。”我撇着嘴。
“你这句话好扫兴。”
“扫兴是什么？”
“哈哈……”他笑着吐出一口血，“等回去后再跟你解释吧。”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数道黄符，贴在身上，“我来干扰……你来破坏仪式……你跑得比我快，但还需要更快，不要被打中了。”
原本流出的血液诡异地停下了，他整个人的面容也从怏怏憔悴中变得稍微有些精神。
“时间只有十分钟，如果无法破坏仪式，那么咱俩就只能黄泉路上一起走了。”
“听懂了吗？”
我点了点头。
见他从口袋中抽出了之前那把无锋的长剑，猛然向前一踏，脚下的水花破碎，倒映出他的面容，“很好……开始行动！”
——
嗒嗒——
两道人影瞬间分开。
一大一小，一个带着笑容，一个面容冷峻，朝着那天空的伪神，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轰轰——
我一脚扭动，身形急停，一条长鞭从我面前擦过，随后转身弯腰躲过第二条袭来的荆棘。
铛——
第三条长鞭被陆休的无锋剑挡住，随后手腕一转，将其缠绕在剑刃之上，猛地一拉，天空中的倒吊人晃动了一下，也为其攻击制造了片刻空当。
而我则一往无前地奔跑着，长舌从肚中掏出其他武器，为我挡住剩下的攻击。
压低身体……压低身体……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四肢着地，如野兽般奔跑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化为残影，只有心跳在剧烈响动。
铛——
陆休又挡住了攻击，躲过了另外分出攻击他的两条长鞭。
剑锋顺势锁住三条长鞭。
再度用力一扯。
恶魔对我的攻击再度中断。
而此刻，我距离正下方的头颅。
仅有三米。
恍惚间，那恐怖的重压再度凝聚。
啪——
一道黄符贴在了被剑锁住的棘刺之上。
噼啪的声音奏响。
随后，炽目的雷光轰破天穹，狠狠劈在倒吊人身上。
九天雷引！
攻击，被打断。
而此刻，雷光之中冲出一道赤红暗影。
“哈哈哈！”
咚咚——
是我的心跳。
咔嚓——
是我缓缓收紧的拳头。
随后——
猛然下砸！
轰——！！！
整个地面聚爆炸裂，将那刻有血纹的法阵，砸个稀烂！
世界在瞬间寂静下来。
破裂迸溅的残渣中，我看见那四颗头颅在空中缓慢无声地翻滚，他们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在哭，小白脸依旧是那副憔悴的模样，打不起精神，而刘雪的目光则看向漆黑的天空，仿佛在凝望着那个早已落幕的、不会被人记得的昨日。
撕啦——
烟雾破开，那四个头颅被一瞬抽爆，破碎的血浆飞溅，化为长鞭的挂饰。
抽中了我。
身体传来被撕裂般的痛苦。
“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