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站在考点学校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透明的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的声音，不是因为知识储备不足的恐慌——在苏清越近乎严苛的系统辅导、温阮温柔耐心的查漏补缺、甚至赵妍“不学会就挨揍”的另类激励下，她的基础已经被夯得异常扎实——而是一种对未知战场本能的敬畏，以及……一种不想辜负身边这三份沉甸甸期待的紧张。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她紧攥的手背，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别紧张。”苏清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平静无波，像山间清泉，瞬间浇熄了她心头躁动的火焰。“你准备的足够充分了。正常发挥就好。”
林檎抬头，对上她镜片后沉稳的目光。今天的苏清越，依旧穿着干净的校服，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但林檎能看到她额角细微的汗珠，以及她握着自己那只手，比平时更用力一些。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人，原来也会为她紧张。
“嗯。”林檎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
“喏，拿着。”赵妍把一个印着夸张“必胜”字样的护腕粗鲁地塞进林檎另一只手里，眼神飘忽，语气别扭，“戴上！老*……我去庙里求过光的！保证你下笔如有神！”
林檎看着那个审美堪忧但心意满满的护腕，忍不住笑了，眼眶却有点热。“谢谢……妍妍。”
温阮则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她自己缝制的香囊，里面装着安神的干花，上面还用丝线绣了四个抽象的小人牵着手。“带着它，就像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她温柔地笑着，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鼓励。
入场铃声响起的瞬间，像是一道最终的审判。
林檎松开苏清越的手，将护腕戴好，香囊小心翼翼地放进校服口袋，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们三人一眼。
苏清越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温阮朝她握了握拳头。
赵妍直接吼道：“给老*冲！”
林檎转身，汇入汹涌的考生人流，背影决绝而坚定。
考场内，寂静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
林檎展开试卷，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冰冷的公式和定理，而是苏清越在灯下一遍遍为她讲解难题时专注的侧脸，是温阮将复杂的知识点画成生动漫画时的巧思，是赵妍陪她熬夜背书时自己先扛不住睡着的憨态，是她们在病房里抱着她哭作一团的温暖……
那些曾经让她倍感压力的期待和付出，此刻全都化为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向四肢百骸。她不再是为了不拖后腿而学，而是为了和她们一起，奔赴那个约定好的、光明的未来而战。
笔下的文字变得流畅，思路异常清晰。
考场外，树荫下。
苏清越靠着一棵梧桐树，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功能饮料，目光始终锁定在考场大楼的出口。她站得像一尊雕塑，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瓣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温阮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速写本摊在膝头，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勾勒出考场大楼的轮廓，等待的家长，以及……苏清越凝望方向的侧影。她的画，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赵妍则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原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抓一下她绿色的短发，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还没完……应该不难吧？那小矮子最近进步挺大的……妈的，比我自己考试还紧张！”
当终考的铃声终于划破长空，预示着战役的结束时，三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快步冲向考生出口。
人流涌出。
林檎随着人群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和隐隐的兴奋。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最前面的三人。
“怎么样？”赵妍第一个冲上来，迫不及待地问。
温阮也关切地看着她。
苏清越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饮料拧开，递到她面前，眼神无声地询问。
林檎接过饮料，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夏日的燥热和考试的疲惫。她看着她们，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我……尽力了！感觉……还不错！”
没有夸张的狂喜，没有失落的沮丧，只有一种拼尽全力后的坦然与平静。而这个答案，对于等待她的三人来说，已经足够。
苏清越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硝烟散尽后的疲惫，更带着无尽的欣慰与骄傲。
温阮也笑着抱了上来。
赵妍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却也伸出胳膊，用力地抱住了她们三个。
四个少女在考点门口，在无数考生和家长的目光中，紧紧相拥。
夕阳的余晖为她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将四个紧密相连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就这样，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她们共同奔赴的未来里去。
无论结果如何，她们已经携手，打赢了这场名为“青春”的，最重要的战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