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总部,第七战术简报室。四壁是冷却的合金,泛着尸体解剖台般苍白的光。空气里悬浮着消毒水的刺鼻,以及一种更深邃的、属于权力的金属腥气。我推开门时,里面已经有了三个人。

我的视线首先被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攫住——轩辕破军。他坐在主位,脊背挺得如同他身旁那柄巨斧。仅仅是看到他的轮廓,一种混杂着屈辱的厌恶便从胃里翻涌上来。他那套关于“公平”与“守护”的说教,比任何直接的嘲讽更令人作呕。

视线平移,下一秒,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鹭之宫时雨。

她坐在离轩辕不远不近的位置,娇小的身躯几乎要被宽大的座椅吞噬。及腰的黑发垂落,纯白JK制服一尘不染,膝上横放着那柄粉黑相间的太刀。她安静得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人偶,但我却仿佛能再次感受到那冰冷的刀背贴上颈侧的触感,那意识被瞬间剥夺的绝对虚无。恐惧,冰冷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让我的指尖微微发麻。

没有任何犹豫,我走向离他们最远的那个角落,将自己塞进最浓重的阴影里。距离是我唯一的盔甲。

“你好啊,是海因里希小姐,对吗?”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大波浪白色卷发、玫瑰色眼眸的少女,比我高半个头。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白茶花般的瞳孔熠熠生辉。她站起身,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纸盒走过来。“我是薇奥蕾塔·马蒂诺。这是我自己做的马卡龙,希望……希望我们以后能合作愉快。”

她将盒子递到我面前,笑容更甜了些:“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真的很精彩。”

“精彩?”

“精彩!”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钢针,从耳膜直刺大脑核心。哪里精彩了?精彩地被轩辕破军像拍苍蝇一样拍飞,躺在地上享受内脏错位?还是精彩地被时雨随意躲过所有攻击,然后像碾臭虫一样一样秒杀?你丫的是在讽刺我吗?还是说,在你那粉饰太平的世界里,那种彻底的失败也能被定义为“精彩”?

我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别开脸,避开她那令人不适的注视和那个色彩俗艳的糖果盒子。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似乎有些尴尬,但依旧维持着笑容,将马卡龙轻轻放在我旁边的空椅上。“那么……请慢用。”

我盯着那个小盒子,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余光。精彩?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光滑坚硬的糖壳,然后,缓缓收拢手指。

咔嚓。

一声细微的、只有我能听见的碎裂声。彩色的饼干破裂,黏腻得令人作呕的杏仁奶油馅料从指缝间挤压出来。我死死攥着这团甜腻的、虚伪的“善意”,感受着它在掌心被碾碎、玷污。

“虚伪。”我心里想到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材壮硕如熊的金发寸头少年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环视房间的眼神像在巡视领地。我不认识他,但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第五名。

“哟,大家好啊!”

“啊,沃尔科夫先生!”薇奥蕾塔立刻又挂起那副职业性的笑容,像只花蝴蝶般迎了上去,递上另一个同样的小盒子,“欢迎!这是我自己做的马卡龙,请多指教!”

“哦?谢了!叫我伊万就好!”伊万愣了一下,随即粗鲁地接过,撕开包装,将整个马卡龙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咂了咂嘴,“味道不错!就是太小了!”

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再看看掌心这团被我捏碎的残渣,还有薇奥蕾塔那仿佛能温暖一切的笑容,一股更深的恶寒涌上心头。“小婊砸!”我在心里冰冷地咒骂。用这种廉价的甜食和虚伪的问候,就想抹平一切,就想让我们忘记排名带来的屈辱和彼此之间血淋淋的差距?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伊万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不耐烦地用指节敲打桌面。轩辕闭目养神。时雨依旧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而我,在阴影里,慢慢将手中那团黏腻擦在椅腿内侧,仿佛在清除一种秽物。

然后——

“轰!!!”

一声狂暴的、足以震裂耳膜的巨响猛然炸开!厚重的合金门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只50码的大脚猛力踹开!门板如同被炮弹击中,带着扭曲的金属呻吟狠狠砸在内侧墙壁上,整个房间都在震颤。

一个身影,堵住了所有的光。

超过两米的身高,壮硕得像一座披着作战服的铁塔。脸上戴着一个极其违和的奥特曼面具。粗大的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烟灰随着他迈步的动作簌簌飘落,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也落在离门最近的伊万身上。

一股混合着高级烟草和原始的、纯粹暴戾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垮了房间内稀薄的空气。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不是因为他狂暴的登场方式,也不是因为那骇人的体魄。

而是因为,我认识他。

即使隔着那可笑的奥特曼面具,即使半年未见,我依然瞬间认出了他。那身高,那肌肉,那仿佛与生俱来的、碾压一切的压迫感……是他。那个在医疗房的夜里,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后离开、又私自把我从浮士德总部放走的护民官——

埃克特·托雷斯。

他竟然……也在这里。

“啧。”面具下传来低沉沙哑、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与审视,“让我看看,今年挑出来的所谓‘精英’,是五块还能敲打的料,还是五块……”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轩辕,掠过时雨,在薇奥蕾塔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掠过伊万惊怒交加的脸,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我看到他目光的微顿,甚至透过面具,仿佛能看到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需要回炉的废铁。”他完成了这句话。

伊万第一个炸了。他猛地站起,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你他*是谁?!”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狼,直接拔出腰间的单手剑扑了上去,剑锋直取埃克特持雪茄的手臂。

面对这迅猛的攻击,埃克特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在剑尖即将及体的瞬间,随意地抬起了夹着雪茄的右手。

“铛!”

一声清脆到诡异的金属交鸣。

伊万的剑尖,被他用食指和中指,稳稳地夹住了。纹丝不动。

伊万脸上的暴怒化为惊愕,他全力回抽,剑身却如同焊死。

“狼?”埃克特嗤笑,“只有呲牙的冲动,你的狼群呢?”他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

伊万只觉得一股诡异的螺旋巨力从剑身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带得旋转半圈,然后踉跄前扑,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整条右臂软垂下来。

几乎同时,粉白色的刀光乍现!时雨动了!她的身影如鬼魅,太刀出鞘的瞬间,无数凄艳的樱花状能量随之绽放,笼罩埃克特上半身,封死左右空间。

埃克特终于动了。他只是侧身,前踏,精准地切入樱花刀光最盛处的“根部”,屈指一弹。

“叮!”

他弹中了太刀的刀脊。

时雨闷哼一声,虎口崩裂,太刀险些脱手,娇小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才止住。刀身上的樱花能量溃散无踪。

“华而不实。”他淡淡点评。

“协同!”轩辕破军低喝,巨斧上雷光爆闪,当头劈下!薇奥蕾塔双手按地,藤蔓破土而出,缠绕向埃克特双腿。

埃克特脚轻轻一跺。

“嗡!”无形的震波扩散,生机勃勃的藤蔓寸寸断裂,化为齑粉!薇奥蕾塔脸色一白,几乎跌倒。

而面对轩辕那凝聚了信念的雷霆一击,埃克特抬起了左手,五指张开,迎向斧刃!

“锵——!”

他抓住了斧刃!狂暴的雷霆在他手掌上炸裂,却无法伤其分毫!他手臂肌肉微贲,便彻底扼止了所有下劈的动能。

“力量尚可,毫无变通。”他凝视着震惊的轩辕,手腕发力一送。

轩辕破军踉跄后退,撞在墙上,雷光黯淡,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挫败。

不到十秒。四人全败。

埃克特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依旧坐在阴影里的我身上。

“你呢?”他夹着雪茄的手指点向我,“在计算那可怜的胜率?还是觉得,他们的失败与你无关?”

我缓缓站起。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马卡龙的黏腻。是的,我计算了。胜率:0.00%。

但没有关系。

我拉开弓弦。三支箭矢呈品字形射向他头顶的空气,同时我急速侧移,第四支湮灭箭锁定了他因格挡前奏而可能露出的、0.1秒的破绽。

然而,他根本无视了那三支箭。他的视线直接穿透了所有虚招,锁定了我第四箭的真实轨迹。在我撒放的瞬间,他屈指一弹——

燃烧的雪茄烟蒂如同子弹般射出,精准地撞击在我弓臂最脆弱的连接点!

“噗!”

弓身猛地一偏,箭矢歪斜上天。整条手臂瞬间酸麻。

我僵在原地,握着弓的手指微微颤抖。败了。比任何一次都彻底。他甚至没有靠近。

埃克特环视败局已定的我们。

“伊万·沃尔科夫,有狼性,无狼智。”

“鹭之宫时雨,技巧华丽,杀伤不足。”

“薇奥蕾塔·马蒂诺,控制不等于守护。”

“轩辕破军,守护不是独担一切。”

最后,他看向我,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层,直视那燃烧的仇恨。

“菲莉雅·林同裳·海因里希……你的计算很快。”

他向前一步,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但战场不是数学题。信任你的队友,是任何公式都无法替代的变量。”

“仇恨让你变强,也会让你变瞎——看不见战友,也看不见生路。”

他抬手,摘下了奥特曼面具。露出了那张坚毅、熟悉又陌生的脸。

“记住今天的失败。”埃克特·托雷斯的声音沉重如铁,“从明天起,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这群废铁……”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我们,定格在我眼中。

“……锻打成能彼此托付性命的利刃。”

会议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我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

仇恨,与那名为“信任”的、曾被他自己亲手放过一条生路的变量,在我心中展开了第一场无声的战争。

浮士德内部档案 / 鸢尾花班 (Iris Squad) 初始成员名录

1.班长:轩辕破军

身高:190

体重:85

年龄:18

国籍:中华人民共和国

2.副班长:薇奥蕾塔·马蒂诺(Violette Martino)

身高:168

体重:48

年龄:16

国籍:法兰西共和国

3.鹭之宫时雨(鷺ノ宮 時雨)

身高:145

体重:37

年龄:15

国籍:日本国

4.菲莉雅·林同裳·海因里希(Philia Lin Heinrich)

身高:158

体重:43

年龄:14

国籍:德意志联邦共和国

5.伊万·沃尔科夫(Иван Волков)

身高:195

体重:90

年龄:17

国籍:俄罗斯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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