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或许能够模仿，可她们不理解其中的韵味，不知道怎么才能通过火焰将厨师的意志融入到饭菜里！
没有经过火焰铸就的饭菜，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
所以那些女仆，根本不可能复制源自于人类的烹饪习惯！
是莉娜啊……
这个念头宛如长夜过后的那一瞬明亮，塞拉菲娜奋不顾身也要抓住的片刻黎明！
她几乎是跑着冲向书房，如果莉娜还为自己做了一顿饭，如果她做完饭后依旧保持着回到书房的习惯……
塞拉菲娜站在书房门前，它隔音很好……至少塞拉菲娜这么认为。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
午后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洒满房间，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
书房里，艾琳诺正在询问着莉娜关于整理文书的工作。
莉娜则是侧身对着门口，神情仍然是平淡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正指向一处卷宗，也给予着艾琳诺讲解。
听到开门声，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
艾琳诺不知实情，仍是挂着明媚的笑容，“殿下，您回来了！”
而莉娜，只是静静看着塞拉菲娜，眼睛里没有了上午的挣扎，也没有太明显的亲近。
或许她本身就不是擅长展露好感的性子。
就像是一滩深沉的湖泊，平静。但她站在这里，本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她……没走。
塞拉菲娜站在门口，胸口因刚刚的奔跑而微微起伏。
看着眼前的场景，阳光，书卷，两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涌上心头，有庆幸，有愧疚，还有些许暖意吧。
思绪翻涌，这半个月以来，无论是马车上的帮助，还是哨所里的包扎，亦或者是日复一日的照料。
这都无一不印证了，塞拉菲娜和莉娜的命运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
她想说的很多就卡在了喉咙里，最终也只是轻声道：
“嗯，我回来了！”
下午并没有多少公文让塞拉菲娜处理，所以她仍然是一如既往地躺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消磨时间。
“我以为你真的打算要走了……”
塞拉菲娜盯着明媚无云的天空，轻声对身旁矗立的莉娜说道。
“走？”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和倔强，
“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回去跪在一片白骨面前祈求忏悔吗？这倒是像那些虚伪的修道者能干出来的事，这也完全没有意义。”
边说着，边转头直面塞拉菲娜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剑刃，
“我还不如留在这里，看着你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是腐化堕落，还是……不论如何，在我认为特定的时期，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最后的一句，是塞拉菲娜没有想到的，可细细品味，又感觉极为正常。
不过，只要莉娜待在这里就好了，至于对自己的态度……无所谓。
“我们常常用镜子来整理自己的衣帽，去翻看历史来指引脚下的方向，而知道真实的自己，唯有用人。”
现在莉娜的存在何尝不是一面镜子呢？
“我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你只要保证自己内心的纯净，另外……再充当一面镜子……”
塞拉菲娜望向天际，声音轻到像在自言自语，“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爱与热忱会生长如昔……”
风掠过庭院，抚动着莉娜的银灰色长裙，如同午后最后一片流转的云朵。
它逐渐朝着天边流去，牵引着塞拉菲娜的目光，直到染上薄暮的晚霞。
晚餐结束了，塞拉菲娜轻轻触碰艾琳诺的手腕，低声说道，“走，陪我去转转。”
塞拉菲娜带着艾琳诺，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漫步在魔王城中央最大的庭院内。
夜色低垂，月亮悬挂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艾琳诺始终落后于塞拉菲娜半个身位，脸上仍然带着许久未散的红晕，能够与塞拉菲娜单独谈话的机会不多。
但是自己就已经经历过两次了！
“艾琳诺。”塞拉菲娜停下脚步，指尖划过一株花瓣，“在你看来，魔王城……或者说是我，是什么样子的？”
对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似乎有点过于抽象了，但她还是选择遵循自己的本心，“殿下是魔界智慧的象征，是引领未来的光明。魔王城则是权力的中心。”
她的回答，带着少女般的青涩和崇拜。
塞拉菲娜微微颔首，这样的回答也不失为一种选择，真挚而幼稚，“光鲜亮丽的背后，往往藏匿着不为人知的阴影。”
“就宛如这些奇异的花朵，在月光下美丽动人，但它们的根系可能正在缠绕着古老的骸骨，香气也或许是为了吸引猎物。”
塞拉菲娜转过身去，面对着艾琳诺，面对着这个从始至终就对自己无限崇拜的少女，紫罗兰的眼眸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
“你渴望在我身边学习，我欣赏你的勇气与决心。但你也要明白，在这个世界，越靠近权力的中心，往往也就意味着靠近许多秘密。”
“有些事情，你可能会看到，可能会听到，但不必深究，也不需要去理解所有，带着对表面美好的向往就可以了，至于那些赤裸裸的现实，你现在没办法接触。”
艾琳诺的心头一紧，似乎捕捉到了塞拉菲娜话语中的警示。殿下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去试图触及到那些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吗？
“我明白了，殿下。”艾琳诺低下头，恭敬地回应道，“我会谨记您的教诲，不会触碰我领域以外的事情。”
塞拉菲娜看着少女乖巧的模样，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艾琳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画板，亟待着画师作画，不论是气势磅礴的山水，亦或者是安静恬然的田园，都将铭刻一生！
如果可以，塞拉菲娜愿意将这份画作绘成一片苍穹，空灵而博大，它不暴力它不保守……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冷风掠过庭院，吹得花枝摇曳，叶片簌簌作响。
就连庭院的阴影，也貌似加重了几分。
“夜凉了，我们回去吧。”
塞拉菲娜的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还要低沉，不再停留，转身向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