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索菲亚将报纸重重摔在办公桌上，厚重的实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她抬起眼，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面前的执法局长和监察官。

报纸首页的照片虽然模糊了面容，但那身熟悉的制服足以说明一切——米格斯和他的队员们的身影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个失控的夜晚。

“你应该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索菲亚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她直视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巴迪，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陪审团已经成立。如果证据对你不利，连你也会被起诉。”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只要你愿意出庭作证，情况或许还能挽回。”

“不，长官。我拒绝。”

巴迪的回答快得几乎没经过思考，斩钉截铁。

看着巴迪那副“誓死不出卖兄弟”的固执表情，索菲亚无奈地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执法局长。

局长苦着脸摊了摊手，那表情分明在说：“看吧，我早说过会这样。”

索菲亚深深叹了口气。

“或许你想和监察官单独谈谈？”她做最后的尝试，“你和涂灵送酒到局里时，米格斯已经烂醉如泥。如果你愿意指证他，对你的处分可以酌情减轻。”

“抱歉，我不会背叛我的朋友，或者任何人。”

执法局长听着这番油盐不进的宣言，竟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巴迪这倔脾气还挺对他胃口。

“交出你的证件和法杖，巡查使。”索菲亚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被停职了。”

或许局长会欣赏巴迪的义气，但作为治安部的最高长官，她绝不会纵容这种包庇行为。

巴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但还是咬着牙掏出证件和法杖，“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

“你可以出去了。”

巴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至于你，涂灵。”索菲亚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银发少女，“鉴于你的搭档已被停职，巡查部门暂时无人能带你。你被调往档案室。”

她公事公办地挥了挥手：“出去吧。”

即使在涂灵面前，索菲亚也没有流露半分私情。

涂灵匆忙追着巴迪的脚步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上正好撞见了艾德斯。

巴迪怒视着艾德斯，而后者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昨日被当众刁难的窘迫。按理说，一个新人遭到如此针对早该垂头丧气了。

涂灵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到了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艾德斯，我们需要有人出面作证，以减轻此事对治安部的负面影响……”

不等索菲亚说完，艾德斯就爽快应下，仿佛早已料到她的要求。他还适时发表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宣言，将自己标榜为局中的“清流”。

“他们甚至认为沉默就是对朋友的义气。”艾德斯语气诚恳，“长官，他们已经适应不了新时代了。我们需要塑造符合时代要求的执法官正面形象。”

索菲亚赞许地点头，监察官在一旁适时附和：“欢迎来到光荣城市艾登。”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艾德斯趁热打铁。

索菲亚抬手示意他继续。

“市民们一定认为我们会把事情压下去。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大肆宣传，彻查局内所有腐败分子和不符合新时代要求的执法官。”艾德斯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比如米格斯和巴迪。还可以让一些快退休的老执法官提前退休。”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最重要的是，必须把典型送进监狱，这样才能彰显当局整顿纪律的决心。”

“不，艾德斯。”执法局长突然打断，“你刚才愿意做的，巴迪一样可以做。你和她没什么不同。”

办公室里忽然陷入沉默。索菲亚与其他两人交换着眼神，权衡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这时执法局长再次开口：“米格斯历任长官都说他是个贪污成性的混蛋，但巴迪是个可用之才。我们的队伍需要她这样的人。艾德斯，你未免太心急了。”

三人在无声的眼神交流中达成了共识。

“艾德斯，我晋升你为队长。”索菲亚最终宣布，“执法官和市民都需要一个正直的榜样。”

“我要执法一队队长的职位，索菲亚长官。”艾德斯立刻提出要求。

“不，艾德斯。你父亲当上执法一队队长时已经三十四岁了，而你才三十岁。”

“我知道，长官。但他晋升时就是执法一队队长。”

监察官适时插话：“我们最好找一个预备证人，以免庭审出现意外。”

“这可不好找。”执法局长摇头，“执法局内铁板一块，没人会出卖兄弟。”

“贾亚什里。”艾德斯流畅地接话，“他也殴打了其中一个囚犯。”

执法局长立刻反驳：“贾亚什里那种老油条可能会承认自己打了人，但绝不会随便出卖同僚。”

“贾亚什里是《夜莺日报》的顾问，他靠这个过活。”艾德斯早有准备，“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就连索菲亚都惊讶于艾德斯的算计之深。她虽然说过艾德斯适合权谋，却没想到他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

执法局长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个年轻人总有一天也会这样算计自己，而且他预感那一天不会太远。

索菲亚示意艾德斯在旁静观——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或许真有接过治安部权柄的那一天。

执法局长亲自上前为他拉开沉重的橡木门，语气沉缓如暮钟：

“或许你能从出卖同僚中获利，艾德斯。但你真的准备好面对随之而来的千夫所指了吗？”

艾德斯几乎未作停顿，声音斩钉截铁：

“是的，局长！我承受得住！”

从踏入这间办公室起，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毫不犹豫，仿佛早已斩断所有退路，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第三个进来的是贾亚什里。

索菲亚直接切入正题：

“我们需要一位证人出庭指证，贾亚什里。”

她抬手制止对方即将出口的回答，继续道：“别急着答复。为减少对治安部的负面影响，我们需要先将你暂时调离走私组，降低你在报纸上的曝光度。”

“报纸？”贾亚什里面露困惑。

“《夜莺日报》！”索菲亚的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想你心知肚明。”

执法局长在一旁沉声补充：“你向来聪明，贾亚什里。别在关键时刻犯糊涂。”

在无形的压力下，贾亚什里如同艾德斯预料的那样，别无选择地垂下肩膀：

“……好吧，我愿意。”

索菲亚起身推开隔壁休息室的门，对等在那里的艾德斯颔首：

“明天在法庭上好好表现，年轻人。换身得体些的礼服。”

她目光落在他脸上，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

“还有，把那副眼镜摘了。”

艾德斯脸上原本从容的微笑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