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柒柒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感觉那块皮肤像是要被撕掉一样。
医生立刻松手，眉头紧锁：“粘得很死啊。试过酒精、油了吗？”
“试了……都没用……就像……就像长在一起了……”柒柒带着哭腔。
医生脸色凝重起来：“你去里面处置床躺下，我看看有没有缝隙。”
冰冷的器械触碰到皮肤，医生用镊子、探针极其小心地试图寻找突破口。细微的金属刮擦声在寂静的处置室里令人牙酸。
柒紧闭着眼，身体因为恐惧和期待而绷紧。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医生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他放下了器械，叹了口气。
“不行，”医生摇摇头，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找不到任何缝隙，也没有任何粘合剂残留的迹象。它……它和你的皮肤贴合得太完美了，完美得不正常。强行撬动的话，可能会造成大面积皮肤撕裂，甚至伤到骨骼和眼睛。”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柒柒躺在冰冷的处置床上，望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塌陷。
“……那……那怎么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我建议你先去拍个局部CT，看看皮下和面具内部的情况。然后再挂个皮肤科，甚至整形科的专家号看看。这种情况……太罕见了。”医生的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悚然。
柒柒木然地坐起来，重新戴上他的“伪装三件套”。
CT室的值班技师看到他时，同样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
拍片的过程漫长而煎熬。他躺在冰冷的仪器上，感觉自己就像个等待解刨的怪物。
等待结果的时间更是煎熬。他坐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看着周围来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感觉自己被完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每一次投向他的好奇或审视的目光，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神经上。
终于，急诊医生拿着片子和报告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甚至掺杂着一丝惊恐。
“片子显示……”医生斟酌着用词，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面具……呃，这层物质，它的密度非常均匀，而且……和你的面部骨骼轮廓呈现出一种……一种‘延伸’或者说‘包裹’的状态。看不到明显的异物界面。”
医生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通俗点说……从影像上看，它不像‘戴’上去的，更像……更像是你头骨的一部分。”
头骨的一部分？
柒柒的大脑嗡嗡作响，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目前看来，没有压迫神经和血管，也没有炎症感染迹象——除了你自己抓挠造成的表皮损伤。”医生开了些消炎药膏，“我只能建议你……先观察。保持清洁干燥，避免刺激。然后，尽快去大医院的特色门诊或者……找更专业的机构看看。”
更专业的机构？哪里？研究超自然现象的机构吗？
柒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他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夜晚的街道上，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不定，光怪陆离，映照着他帽檐下偶尔露出的那一点诡异黑色。路人投来的目光，无论是好奇、警惕还是厌恶，都让他如芒在背。
他最终没有再回医院。他知道，普通的医疗手段对此毫无意义。
这是一个诅咒。一个甩不掉的厄运。
第二天晚上七点五十分。
柒柒坐在电脑前，摄像头已经调整好角度。他没有开补光灯，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他花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来消化绝望和思考对策。哭过，崩溃过，砸过东西，但最终，现实的压力——房租、贷款、公司的合约——逼得他不得不面对镜头。
他只能赌一把。
赌一个猎奇的热度。
赌粉丝的接受度。
或者说，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精心修饰了下半张脸，涂上了最鲜艳的口红，试图用极致的唇色吸引视线。而上半张脸，那黑色的面具边缘，他用厚厚的遮瑕膏和粉底液反复涂抹按压，勉强将最边缘红肿的皮肤颜色调整得接近正常肤色，但那道黑与白的界限，依旧清晰可见。他又将假发梳下来一些，试图用刘海稍作遮挡。
看起来……依然怪异无比。像一场蹩脚的COSPLAY出了事故。
但已经是极限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练习过的、甜美的笑容，尽管他能感觉到面具冰冷地固定着他上半张脸的肌肉，让这个笑容显得无比僵硬和诡异。
他点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