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您的想象越来越失礼了。让我猜下:您该不会把我当成了什么玩弄人心的恶魔吧?」
「你有读心术吗?……不对,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啦!」
想也知道,身为女仆长的她肯定不是来换班的。难道说就是为了来耍着自己玩吗?
「您忘了吗?我早上带您来的时候就说过,我之后还会来接您的呀。」
「哦对……是有这回事。你好像还说过,夫人也会一起来。」
菲茵的提醒让莲一下子回想起来了。梅莉娅在工作结束时会来见她——这是她这一整天的原动力。
「那她在哪儿?」
莲急不可耐地寻找着梅莉娅的身影。
「您还真是着急。我这就带您去见她。」
菲茵拍了拍手,一位女仆便出现在了莲背后的走廊里。她似乎是刚才就在楼梯口那里等候,等到菲茵给出信号才踏进走廊,朝着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来换班的。」
这女孩当然不是梅莉娅。她的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看来她早就来了,只是被菲茵安排在那里为她的惊吓恶作剧打掩护。明白过来的莲狠狠地瞪了一下菲茵——
「您在干嘛?怎么还不跟上来?我可要丢下您了哦。您总不会以为,夫人会扮成女仆来见您吧?」
她已经走出老远,在走廊另一边的楼梯口对着莲招手。
算了,算了……现在是去见梅莉娅更重要。
额上冒着青筋的莲追了过去。
…
……
…………
「怎么样,『兄长』?在敌人老巢里的观光娱乐让您很开心吗?」
「……外面的那个女仆已经走了。你不必再用这个称呼叫我,赛琳。」
套间内,诺兰的「王子」与「公主」正在壁炉前的茶桌前面对面地交谈。壁炉没有点燃,窗户在关紧的同时窗帘也拉得死死的,所以室内一片昏暗。
在设想中的「监视者」离开后,他们似乎已经完全不愿再维持这伪装的兄妹关系,言语中对彼此的嫌恶感显露无疑。
「看来你已经把结界又加固了。那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是叫你的本名,还是像原来一样,喊你『公主』殿下?」
「别再废话了。殿下收集到了相当重要的情报。」
奥克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坐在餐桌前,只把自己高大的背影留给其余的人。
「能让你非要等到外头的人换了才敢说出来的情报……最好别是什么无聊的事。」
弗拉德靠在壁炉上,百无聊赖地抛玩着一枚古旧的硬币。即使是「重要的情报」,似乎也勾不起他的兴趣。又或者,他只是根本不相信出门的这两个人能够收集得到什么「重要的情报」。
「我已经提前接触了目标。」
「哦?你是说勇者的女儿?可她之前不是还被在禁闭中吗?」
「我们去了练武场,那女孩正巧在那上剑术课。她的禁闭似乎已经解除了……又或者是即使是在禁闭中,她也必须得继续上课。」
「还真是有趣。难道真如情报所言,人类想要把她培养成下一任勇者?」
「我认为是的。因为教导她的人也和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一致……是那位剑圣。」
「剑圣?你亲眼见到她了?就在这公爵府里?」
听到这个称号,弗拉德一把握住了正在空中的硬币。就连一直显得趾高气扬的「公主」赛琳,也放下了手里的扇子。
「至少那个被派来监视我们的女仆是这么称呼她的。而且那个女仆似乎认识她,还和她关系不浅。」
「你说什么?!」
赛琳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她的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你这蠢货!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她的身上释放出可怖的魔气,外表和身形也变得扭曲了起来——这是某种「拟态」不稳的征兆。但在她的情绪进一步失控前,弗拉德走过来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
「冷静,赛琳。要是这家伙暴露了,我们现在早就死了。」
「呼、呼……我知道……是我失态了。」
弗拉德的安抚与另外两人的侧目而视总算让赛琳镇定了下来。她坐回椅子上,但仍无法停止身体那本能的颤抖。
「那女仆是认识剑圣,但她多半不会是剑圣派来监视我们的。而且就算她真的是,我也不认为我们在她的面前暴露了。否则就像弗拉德说的一样,我们现在都不可能活着。」
相比赛琳的剧烈动摇,她一直挑衅并讥讽的「殿下」显得相当镇定。
「所以你是打算按原定计划继续执行了?既然是在练武场里,你应该把握了那女孩的实力吧?」
弗拉德以试探的语气询问「殿下」。自从几人组成队伍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询问她的意见。
「那女孩不弱。我们四个任何一个人想要单独打败她,应该都很困难。但我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要打败她,而是……要绑走她。」
「可她旁边有着剑圣。你要怎么绕过那个女人做到这一点?」
「像我们一开始安排的那样,在『花冠节』动手。到了那时,那女孩和公爵都会到城外的一个农场去参加庆典。那里会有守备,但绝对不会像在公爵府里那么森严。只要我们到时候想个办法把剑圣给调开……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带走那女孩。而以诺兰国宾的身份,无论是进到农场还是调开剑圣应该都不算困难的事。」
「听起来确实可行。那么到时谁要去执行调开剑圣的任务呢?如果是以我和奥克的身份去邀约,那个女人应该会无动于衷吧?毕竟她是皇女。」
「那么就得是扮成王子的我,或者是扮成公主的赛琳去邀约了。」
「我绝对不去!」
「殿下」刚将视线转向赛琳,赛琳便把头摇得飞起。
「……那么我们就从长计议吧。反正距离节日正式开始还有几天的时间。在这段期间里,我们还要把情报收集得更完善些——比如会被邀请至农场的庆典核心会场的宾客名单,以及当天的警备安排……这些都是有必要去掌握的情报。弗拉德,能拜托你吗?」
「虽然我并不喜欢在你的安排下做事……但既然是为了事情进展顺利所必须的,这一次就听你吩咐吧,『公主』殿下。」
弗拉德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房间的阴影里。房间中剩余的三人陷入了沉默。而在这令人尴尬的寂静中,还没有从剑圣带来的惊骇中摆脱的赛琳也哼了一声,缓缓走进房间深处的卧室。
「殿下,那个女仆的事不用和他们说吗?」
奥克在精神感应中对着「殿下」抛出疑问。
在交谈中,他注意到她一直没有提起有关那个女仆的事。他本想在刚才四人一齐讨论的时候就说出来的,但他觉得既然殿下没有说明,那就一定有她的深意所在。
「那个女仆吗……我看她的实力好像比公爵的女儿要差得多。说是能接住剑圣的一拳,恐怕也是剑圣手下留情了吧。不用刻意地去管她。到时候如果她出现在会场,再看情况把她处理掉就是了。」
这时「殿下」还不知道,她的这个判断将会成为她在这次行动中唯一的误判,并彻底地改变整个计划……甚至是她自己命运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