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余烟在废弃粮囤里缭绕，带着草木灰的气息，混合着黑甲虫被灼烧后的焦臭。凌天抱着抽泣的小孩，指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那稳定的节奏让小孩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莫雯正用暗影能量清理地上的黑水，那滩由影蝠教祭司化形而成的液体在能量的作用下不断收缩，最终凝成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珠，散发着微弱的邪气。

“这是魔气凝结物。”莫雯用一片干净的枯叶托起黑珠，眉头微蹙，“里面蕴含的能量虽然微弱，但很精纯，看来这个祭司在教内地位不低。”

“林薇他们来了。”凌天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抱着小孩走出粮囤。月光恰好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洒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薇和赵虎很快赶到，看到被救下的小孩，都松了口气。“这是李大叔的儿子小宝吧？”林薇快步上前，从凌天怀里接过小宝，掏出随身携带的糖果递给他，“别怕，我们来接你了。”

小宝怯生生地接过糖果，看了看林薇，又看了看凌天，小声道：“谢谢木头哥哥。”刚才在粮囤里，他虽然害怕，却清楚地看到凌天是如何避开攻击、踩着黑晶破阵的，那看似笨拙的动作里藏着的稳妥，让他莫名安心。

凌天没说话，只是走到粮囤边，查看内壁上残留的蝙蝠符号。那些刻画的纹路还很清晰，只是失去了黑晶的加持，显得有些黯淡。他伸手摸了摸符号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像是有残留的魔气在试图渗入皮肤。他不动声色地运转剑元，那丝凉意瞬间消散。

“这符号和王婆婆家的一样，只是更复杂。”赵虎也凑了过来，用剑鞘拨了拨地上的碎石，“边缘这些小纹路是什么？看着像虫子爬过的痕迹。”

莫雯走过来，借着林薇手里的油灯仔细观察：“是蚀骨虫的轨迹。影蝠教的祭司在刻画符号时，会让蚀骨虫沿着特定路线爬行，留下带有魔气的轨迹，再嵌入黑晶作为能量源，这样形成的符号威力更强，也更难破解。”她指了指符号中心的位置，“这里原本应该有个更大的黑晶，可能是用来连接其他符号的枢纽。”

“连接其他符号？”林薇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镇上不止这两个符号？”

“很有可能。”莫雯拿起那颗黑珠，“影蝠教做事讲究阵法联动，单个符号只是节点，多个符号连成阵，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王婆婆家的符号和这个粮囤的符号，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

凌天突然开口：“李大叔家在哪？”

“在镇东头的老槐树下。”林薇立刻回答，“怎么了？”

“去看看。”凌天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小宝被抓，李大叔家很可能也有符号。”

众人不再犹豫，由赵虎抱着小宝在前面带路，林薇和莫雯紧随其后，凌天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夜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伺。

李大叔家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堂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赵虎放轻脚步，刚要喊人，就被凌天拉住了。凌天指了指院墙上的影子——一个人正趴在窗台上，似乎在往里窥探。

“影蝠教的人？”林薇握紧了剑柄。

莫雯摇了摇头，释放出一丝暗影能量探过去：“没有魔气，是普通人。”

就在这时，窗台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到他们后吓了一跳，差点从窗台上摔下来。“谁？！”那人压低声音喝问，借着月光看清是林薇等人，才松了口气，“是林队长啊，你们怎么来了？”

“张大哥？”林薇认出那人是镇上的猎户张勇，“你在这干什么？”

张勇从窗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刚从山里回来，路过李大哥家，看到窗户没关严，想帮着关上，又怕打扰他们休息……对了，你们怎么带着小宝回来了？他不是跟李大哥在家吗？”

“小宝被人抓走了，刚从废弃粮囤救出来。”赵虎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李大叔和李婶呢？屋里的光是怎么回事？”

张勇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对啊，我傍晚路过时，李大哥说要带李婶去邻村看亲戚，今晚不回来了，屋里怎么会有光？”

众人的心同时一沉。凌天率先走向堂屋，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自己则放轻脚步，慢慢推开门。堂屋里的油灯亮着，灯光下，一个穿着灰布衫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似乎在睡觉，背上却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大半件衣服。

“李大叔！”林薇忍不住低呼一声，冲了过去。

凌天拦住她：“小心。”他走上前，用剑鞘碰了碰那男人的肩膀，对方毫无反应。他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摇了摇头：“已经没气了。”

林薇的眼圈瞬间红了。李大叔是镇上有名的老好人，平时谁家里有困难都会搭把手，没想到会遭此毒手。赵虎把小宝抱得更紧了，生怕他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莫雯检查了一下尸体，眉头紧锁：“伤口很专业，一刀毙命，应该是影蝠教的杀手。”她指了指墙上，“看那里。”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用鲜血画着一个蝙蝠符号，和王婆婆家、粮囤里的符号如出一辙，只是这个符号的眼睛位置，嵌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球，正是李大叔的。

“畜生！”赵虎怒不可遏，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去找他们算账！”

“别冲动。”凌天拉住他，目光落在符号下方的一行小字上，“这里有字。”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血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三更天，西磨坊，缺一人。”

“西磨坊？”张勇接口道，“是镇西头那个废弃的磨坊吧？好几年没人用了，据说里面闹鬼。”

“缺一人……”林薇脸色发白，“他们是想拿小宝凑数？”

莫雯点头：“很有可能。影蝠教的阵法需要活祭品，每个符号对应一个祭品，王婆婆家的符号可能对应王婆婆，粮囤的符号对应小宝，这个符号对应李大叔……现在李大叔死了，他们就需要再找一个人填补空缺。”

“那我们现在就去西磨坊，把他们一网打尽！”赵虎急道。

凌天却摇了摇头：“现在才二更，离三更还有一个时辰。他们既然留了话，肯定设了埋伏。”他看向张勇，“张大哥，你对西磨坊熟悉吗？有没有别的入口？”

张勇想了想：“磨坊后面有个小窗户，是以前用来倒废料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过人。”

“好。”凌天做出决定，“林薇，你带小宝去秦风大夫那里，让他帮忙照看，顺便通知镇上的护卫队，让他们在西磨坊外围待命，不要靠近。赵虎，你跟张外围去确认后窗的位置，弄清楚磨坊的结构。莫雯，你跟我一起，我们先去侦查，等三更天再行动。”

“那你小心点。”林薇知道凌天的安排有道理，叮嘱道，“有情况立刻发信号。”

等林薇带着小宝离开，赵虎和张勇也出发后，凌天和莫雯借着夜色的掩护，向西磨坊走去。一路上，莫雯忍不住问：“你好像对影蝠教很了解？知道他们会设埋伏。”

“猜的。”凌天淡淡道，“他们既然留下确切的时间地点，就不会怕我们去，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想引我们上钩。”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刚才李大叔身上的匕首，刀柄上刻着一个‘蝠’字，和粮囤里那个祭司的斗篷徽章风格一致，说明是同一伙人，行事谨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莫雯看着他的侧脸，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很久了。

凌天沉默了片刻，道：“以后告诉你。”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回避，而是给了一个模糊的承诺。

莫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我等着。”

两人不再说话，加快脚步来到西磨坊附近。西磨坊坐落在一条小河边，孤零零的，磨盘早已锈死，风一吹，破旧的木窗发出“吱呀”的响声，确实像闹鬼的地方。赵虎和张勇已经在附近等候，看到他们来，立刻迎了上来。

“后窗在那边，”张勇指了指磨坊背面，“不算小，我试过了，能钻进去一个人。磨坊里有两层，一楼是磨盘和杂物，二楼是以前看磨坊的人住的小屋。”

凌天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还有半个时辰到三更。赵虎，你和张大哥在这里接应，看到信号就带人从正门冲进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号弹，递给赵虎，“这个点燃后会发出红光。”

“明白！”赵虎接过信号弹，紧紧攥在手里。

凌天和莫雯悄悄绕到磨坊后面，后窗果然如张勇所说，足够一人通过。凌天先爬了进去，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磨坊里很安静，只有外面风吹过的声音。他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一楼的布局：巨大的磨盘在中央，周围堆着些腐烂的草料，角落里有几个破旧的麻袋。

莫雯也跟着跳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行动，凌天负责一楼，莫雯负责二楼。凌天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草料堆，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但磨坊里很干燥，不应该有水滴。他循声走去，发现声音是从磨盘后面传来的。

他慢慢绕到磨盘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壶，往地上的凹槽里倒着什么。地上的凹槽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蝙蝠符号，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只是这个符号的边缘嵌满了黑晶，闪烁着幽红的光。而符号的中心，绑着三个人——正是王婆婆、镇上的木匠刘叔，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应该是从邻村来赶集的。

“动作快点，等会儿祭品齐了，阵法就能启动了。”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不耐烦。

“知道了，主教大人。”倒液体的人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凌天看清他手里的壶里装的是暗红色的液体，倒在凹槽里后，符号上的黑晶光芒更盛，发出“滋滋”的声响。

凌天悄悄退后，对刚从二楼下来的莫雯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有三个人质和一个祭司。莫雯点点头，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二楼还有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个“主教大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咚——咚——咚——”三更天到了。

倒液体的祭司立刻站直身体，对着二楼喊道：“主教大人，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

二楼传来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了下来，他穿着绣着蝙蝠图案的长袍，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巴和薄而锋利的嘴唇。“祭品齐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还差一个，不过……”祭司指了指地上的符号，“有这三个也能启动基础阵，就是威力弱了点。”

“不行。”主教冷冷道，“必须凑齐四个，对应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否则阵法不稳定，引来那些老家伙就麻烦了。”

凌天心中一动，原来符号的数量和方位有关。他看了看地上的三个人质，王婆婆在北边，刘叔在东边，陌生年轻人在南边，西边果然空着一个位置，看来是留给小宝的。

“可已经过了三更了……”祭司有些犹豫。

主教没理他，径直走到王婆婆面前，用靴尖踢了踢她：“那个小孩呢？你们不是说抓来了吗？”

王婆婆抬起头，脸上满是倔强：“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放开我们！”

主教冷笑一声，刚要说话，突然看向凌天藏身的方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凌天心中一凛，没想到被发现了。他不再隐藏，从草料堆后走了出来，莫雯也从阴影里现身，与他并肩而立。“影蝠教的主教，果然有点本事。”凌天淡淡道。

主教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谁？不是镇上的人吧？”他能感觉到凌天身上有种让他忌惮的气息，那是一种纯净而强大的力量，与他的魔气恰好相反。

“路过的。”凌天握紧了手里的剑，“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主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些人是祭品，用来开启‘通幽阵’的，放了他们，我怎么和教里交代？”他挥了挥手，“抓住他们！”

那个祭司立刻冲向凌天，手里多了一把短刀，刀身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显然淬了毒。凌天侧身避开，剑随身动，一道白光闪过，祭司手里的短刀就被挑飞了。祭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凌天的剑法这么快，刚要后退，就被凌天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磨盘上，晕了过去。

主教瞳孔一缩：“好身手。”他亲自上前，手里凝聚起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有蝙蝠的影子在飞舞，“尝尝我的‘蝠影术’！”

黑雾朝着凌天扑来，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阴冷。莫雯立刻释放出暗影能量，形成一道屏障，挡住黑雾：“这是高阶暗影魔法，小心！”

凌天却没管黑雾，身形一闪，直接冲向主教。他知道对付这种依赖魔法的人，近身攻击最有效。主教没想到他如此果断，连忙收回黑雾防御，却还是慢了一步，被凌天的剑划破了长袍。

“你找死！”主教怒喝一声，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狠厉，双手结印，地上的蝙蝠符号突然光芒大盛，那些黑晶射出红光，将王婆婆三人牢牢捆住，同时从符号中钻出无数只黑甲虫，朝着凌天和莫雯爬去。

“又是蚀骨虫！”莫雯皱眉，释放出更多的暗影能量，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靠近的甲虫卷了进去，“凌天，我对付甲虫，你去救人质！”

凌天点头，一剑劈开爬向王婆婆的甲虫，俯身去解她身上的绳索。但绳索是用魔气凝结而成的，普通的刀剑根本砍不断。“用这个！”莫雯扔过来一把匕首，匕首上萦绕着淡淡的暗影能量，“这是附魔匕首，能砍断魔气！”

凌天接过匕首，果然很容易就割断了绳索。他刚把王婆婆扶起来，就听到主教发出一声冷笑：“别白费力气了，通幽阵已经启动，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吸进符号里，就算解开绳索也活不了！”

凌天低头一看，果然，王婆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地上的符号正发出红光，像是在贪婪地吸食着她的生命力。他眼神一凛，看向主教：“怎么停下阵法？”

“停下？”主教狂笑起来，“除非我死！”他猛地冲向凌天，手里多了一把权杖，杖头是一只展翅的蝙蝠，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凌天将王婆婆推到安全角落，迎向主教。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凌天的剑法凌厉迅捷，招招直指要害；主教的权杖则带着厚重的魔气，每一击都让空气震颤。莫雯那边渐渐有些吃力，甲虫越来越多，她的暗影能量消耗很大，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赵虎！”凌天突然大喊一声，同时点燃了口袋里的艾草。艾草的浓烟迅速弥漫开来，蚀骨虫果然害怕，纷纷后退。

外面的赵虎听到喊声，立刻点燃了信号弹。红光在空中炸开，格外醒目。早就待命的护卫队立刻冲向磨坊正门，赵虎和张勇也从后窗跳了进来。

“来得正好！”赵虎看到满地的甲虫，二话不说挥剑砍去，“莫雯姐，我来帮你！”

有了支援，莫雯压力大减，她凝聚起残余的能量，形成一道暗影之刃，朝着主教飞去：“凌天，接招！”

凌天会意，侧身避开主教的权杖，同时将附魔匕首掷向莫雯的暗影之刃。匕首与暗影之刃融合，威力大增，直取主教面门。主教没想到他们会配合得如此默契，仓促间举起权杖抵挡，“当”的一声，匕首劈在青铜面具上，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是你！”凌天看到那张脸，瞳孔骤缩。

主教也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原来是你这个叛徒！难怪我觉得眼熟！”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地上的蝙蝠符号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黑晶纷纷炸裂，符号中的红光倒流，反噬向主教。主教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和之前那个祭司一样，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符号失去能量支撑，瞬间黯淡下去，王婆婆三人身上的束缚彻底消失，脸色虽依旧苍白，却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赵虎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王婆婆，张勇也赶紧解开刘叔和那个年轻人的绳索，几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写满了脸。

凌天站在原地，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青铜面具下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五年前在北境战场失踪的副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乱军之中，没想到竟成了影蝠教的主教。背叛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磨坊里的阴风更刺骨。

“你认识他？”莫雯走过来，看着地上的黑水，语气里带着探究。

凌天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以前的战友。”三个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涩意。他转头看向获救的三人，压下翻涌的情绪，“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出去。”

赵虎已经叫来了镇上的马车，护卫队的人正清理磨坊里的狼藉。王婆婆被扶上马车时，拉着凌天的手不住道谢，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多亏了你啊，好孩子……”

凌天只是摇了摇头，看着马车驶远，才转身看向莫雯：“影蝠教的根基比我们想的深，连当年的老兵都被卷了进去。”

“所以更不能掉以轻心。”莫雯的眼神沉了下来，“刚才那个主教提到‘通幽阵’，听起来像是要打开什么通道，必须查清楚他们的目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磨坊外的街道渐渐有了人声。凌天站在晨光里，看着镇上的炊烟袅袅升起，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赵虎正指挥着人搬运被烧毁的符号残骸，莫雯在一旁记录着什么，护卫队的队长过来汇报：“已经派人去邻村排查了，看看有没有其他符号。”

“辛苦你们了。”凌天点头道，“另外，帮我查个人——五年前北境战场失踪的副将，叫陆坤。”

队长愣了一下，随即应声：“好，我这就去档案室查。”

莫雯听到“陆坤”这个名字时，笔尖顿了顿，抬眼看向凌天，却没多问。有些故事，总要等当事人愿意说的时候才听得清。

晨光漫过磨坊的木窗，落在凌天沾满灰尘的靴尖上。他踢了踢脚下的碎石，想起陆坤当年在战场上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又想起刚才那张狰狞的脸，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走了。”莫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回去睡一觉，剩下的事下午再说。”

凌天嗯了一声，跟着她走出磨坊。街上已有小贩支起摊子，油条的香气混着豆浆的热气飘过来，寻常又鲜活的烟火气，像一层柔软的毯子，轻轻盖在昨夜的血腥上。

“你看，”莫雯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早点摊，“日子还得接着过。”

凌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摊主正笑着给客人装油条，阳光落在金黄的油果子上，亮得晃眼。他忽然觉得心里的郁结散了些，点了点头：“嗯，接着过。”

回到住处时，林薇已经带着小宝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到凌天回来，小宝立刻跑过来，举着手里的画：“木头哥哥，你看我画的你，在打坏蛋！”

画上的人影歪歪扭扭，却举着一把亮闪闪的剑，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太阳。凌天蹲下身，接过画纸，指尖触到小孩温热的掌心，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过往和未知的危险，好像都能在这样的瞬间里，找到暂时安放的地方。

“画得真好。”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

林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凌天心里藏着事，但此刻他眼底的柔和，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安心。

阳光越升越高，照得院子里的石榴树亮堂堂的，叶子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凌天叠好那张画，放进怀里，转身走向房间时，脚步似乎轻快了些。

毕竟，日子总要接着过，不管昨夜有多暗，晨光总会爬进窗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