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橱窗时，诸葛洛被镜中的倒影钉住脚步。阳光穿透她薄薄的衬衫，隐约勾勒出初具雏形的女性轮廓，红色领结随着急促呼吸起伏。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吹着口哨经过，书包带子啪地打在她膝窝，让她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脸上飞上了绯色的云霞，这具身体对异性接触太敏感了。
"咱晚上去吃点啥？你带路。"陆徽突然揽住她肩膀，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没想到你这么兴奋？当初高中你可是说对女装一点兴趣没有。"诸葛洛涨红了脸却没法反驳什么，挥了挥藕臂权作抗议，然后低头打开手机进入点评。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咱去吃一趟德国俱乐部？”诸葛洛提议道，“不过那里要晚餐时才开始营业，咱们先在这边转转吧。”
陆徽颔首同意，自然地牵过诸葛洛的小手。
“你大爷的，干嘛？”诸葛洛激烈抵抗，把手抽了出来。
“哎，我跟我堂妹相处习惯了，她才那么大点，每次回家带她出门玩的时候她都要抓着我手。”陆徽解释道。
诸葛洛没有回应，她对这具身体的某些本能反应感到害怕，直直盯着地上的影子走着路。
下午的光将诸葛洛的影子半斜地投在地上，只有陆徽胸口那么高。她低头盯着自己投在地面上的剪影——那是个连愤怒都像撒娇的少女轮廓，不算长的裙摆下露出的被黑丝包裹的双腿线条，精致得宛如自己曾经见过的BJD娃娃。
不管说多少次也不嫌多，没想到自己变成了这种符合自己xp的模样。
走了很近的一段路，两人走到西开教堂附近。
下午淡金色的阳光洒在西开教堂的尖顶上，镀上一层金箔。诸葛洛拉着陆徽的袖口，仰头望着这座宏伟的欧式建筑，银白色的长发被风轻轻拂动。她指了指彩色玻璃窗，用清脆的萝莉音讲解道：“这地方是上世纪建的，是罗马式建筑……”
陆徽推了推眼镜，盯着壮丽的教堂：“还挺适合办婚礼的。”
诸葛洛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是想说‘要是以后结婚就来这儿’吧？”
陆徽耸耸肩：“不，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
诸葛哼了一声：“巧了，我也是。而且我现在这样，想结也没戏。”
“怎么，你还想找个人嫁了？”陆徽调侃道。
诸葛洛表情带着几分认真：“不是嫁不嫁的问题，是……现在这样，怎么跟人解释？我是男是女？身份证上怎么写？谁会相信我是原来的诸葛洛？一堆事情没解决，再加上我又不是南桐，怎么可能真的去找个男人嫁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弱的手腕，轻声道：“这才几天，我自己还没适应呢。”
陆徽沉默片刻：“行吧，反正咱俩都是不婚主义，挺好。”
诸葛洛仰头望着教堂的尖顶，突然笑了：“要是哪天我真能变回去，说不定也不会结婚。”
“为什么？”
“太麻烦了。”她撇撇嘴，“且不提彩礼婚车婚房，我变成这样之前都还是个萧楚南呢。说到底我也没有经营一段感情的经验。”
陆徽哈哈大笑：“那说好了，以后咱俩一起当快乐单身汉……哦不，你这萧楚女。”
诸葛洛踹了他小腿骨一脚。
“卧槽好疼！”陆徽疼得跳起。
“压根就没用力，别装了。”诸葛洛嫌弃道。
在附近逛了逛，时间很快就到德国俱乐部要开餐的时候了，两人打了辆车，直奔饭店而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德国俱乐部西餐厅的彩绘玻璃窗，在木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诸葛洛踮起脚尖，勉强够到铺着雪白餐巾的桌面，银白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随着她晃腿的动作轻轻摇摆。
诸葛洛翻开对她而言厚重庞大的菜单：“炸猪排配土豆泥，罐焖牛肉，再来份奶油蘑菇汤？”
陆徽瞥了眼对面娇小的身影，说道：“一人一份？”
“别。”诸葛洛回绝，“我现在根本吃不了多少，汤一人一份就行了，反正随汤送餐包，别的我跟你凑凑。”
“行。”
炸猪排最先上桌，金黄酥脆的外衣裹着厚实的里脊肉，刀叉轻轻一压，便发出“咔嚓”的脆响。滚烫的肉汁立刻从切口处渗出，混合着面包糠的香气扑面而来。陆徽切下一大块塞进嘴里，眼睛瞬间眯成缝：“外脆里嫩，比杭城那些日式炸猪排强多了！”他殷勤地切下一小块递到诸葛洛盘子里，“尝尝？你现在这小鸟胃，吃这点刚好。”
诸葛洛瞪他一眼，却还是乖乖叉起那块猪排。酥皮在齿间碎裂的瞬间，浓郁的肉汁充斥口腔，但她只吃了两口就放下叉子——这具身体的胃容量实在有限。
紧接着上桌的罐焖牛肉，上面覆盖的酥皮被压入罐中的瞬间，番茄的酸香便弥漫开来。浅色的陶罐里，大块牛腩浸在浓稠的酱汁中，胡萝卜和洋葱早已炖得软烂。陆徽舀起一勺牛肉放在盘中，酱汁渗透每一根肌肉纤维，他含糊不清地感叹：“这番茄的酸味绝了！酸得开胃，但后调全是牛肉的鲜甜……赞！”
诸葛洛的勺子只在罐子里浅浅舀了半勺汤汁，小口啜饮后，嘴唇被染得嫣红。她看着陆徽风卷残云般扫荡完大半罐牛肉，突然伸脚在桌下轻轻踢他：“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这不是替你多吃点嘛。”陆徽笑着抹掉嘴角的酱汁，顺手把她剩的猪排拖到自己盘里，“反正你现在吃两口就饱——哎哟！”桌下的皮鞋又挨了一记轻踹，这次连服务员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个凶巴巴的银发萝莉。
暮色渐浓时，诸葛洛捧着一杯冰柠檬水小口啜饮，看着陆徽解决掉最后一块蒜香黄油面包。窗外津门的高楼大厦亮起灯火，她突然小声嘀咕：“……其实当女孩子也挺好的。”
“嗯？”陆徽没听清。
“没什么。”她跳下椅子，银发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走了，带你去海河看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