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少女的身影彻底消散
周围的雾气也开始急速退去，仿佛潮水落回大海
沐涵涵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着
卧室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遥远的路灯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微光
她大口呼吸着，梦中的对话清晰得不像梦境，尤其是那句“依赖与爱，不同”，反复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手一片冰凉的湿润
她竟然在梦中哭了
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还是因为……那个白衣少女带来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熟悉感？
沐涵涵侧过身，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林暮的安神手段让她身体得到了休息，但这个梦，却让她的内心比入睡前更加纷乱
看清你的心……
可是她的心，此刻被太多的执念、不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紧迫感填满，如同缠绕在一起的乱麻，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梳理
黑暗中，她仿佛又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属于姜小成的清冽气息，与梦中那潮湿的雾气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独
即使她正用极端的方式将姜小成牢牢锁在身边，这份孤独感却并未消减，反而在夜深人静时，变得更加清晰刺骨
“我的心……是什么呢？”
沐涵涵无声发问，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她睡得很香甜
次日
沐涵涵睡到了自然醒
揉看眼下了床，推门一看
林暮正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
在她的对面，放着跟她盘子里一模一样的早餐，明显是给沐涵涵准备的
“早”
林暮看了她一眼，淡声问好
“早”
沐涵涵打了个哈欠回应，随即坐到了林暮的对面，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
“兮儿……跟你相处的怎么样？”
沐涵涵试探性地问着
“还不错，很有缘分”
“缘分？”
沐涵涵想不明白，看见兮儿过来，朝它招了招手
兮儿看了她一眼，跳到沙发上，闭眼休息
林暮用餐刀慢条斯理地抹开黄油，眼皮都没抬“缘分就是，它昨晚没挠我，也没半夜把我蹬醒，比起某些带爪子的生物，算是温良恭俭让了”
沐涵涵撇撇嘴，对这句话不是很相信
她小口咬了下烤得焦脆的吐司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盘子里的煎蛋泛着诱的油光，一切平静得有些过分
“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暮端起牛奶杯，十分随意地问
“没安排”
沐涵涵低头用叉子戳着蛋白，“就在这里……待着”
她说不清自己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个被自己亲手打造的囚笼，还是不敢回去面对姜小成可能出现的、她无法掌控的反应
林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淡淡道
“随你，我这里别的没有，空房间和安静管够”
她吃完最后一口，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开始浏览什么，不再说话
沐涵涵味同嚼蜡地吃完早餐，收拾了盘子
她走到客厅，在兮儿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兮儿只是耳朵动了动，没有睁眼
沐涵涵伸出手，指尖轻轻梳理着它背上柔软的毛发，试图从这温暖的触感里汲取一点平静
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家，飘回了那个狭小的卫生间
另一边
姜小成蜷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沐涵涵留下的毯子和旧衣服，鼻腔里充斥着她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眼罩隔绝了光线，耳塞取走后，世界也并未变得清晰，只有一片空洞的寂静，以及自己呼吸和心跳被放大的声音
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最初的不解和茫然，逐渐被一种麻木的惯性取代
她摸索着拿到放在旁边的水瓶，小口喝着
水是冷的，看来沐涵涵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她又摸到面包，机械地咀嚼、吞咽
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因为快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触觉和嗅觉被无限放大
指尖划过粗糙的毯子纤维，布料摩擦皮肤的细微感触，都变得异常清晰。而沐涵涵留下的味道，像是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也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寄托
有时候，她会无意识地攥紧一件沐涵涵的旧T恤，将脸深深埋进去，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将她关在这里的人近一些
困惑依然存在，但激烈的情绪仿佛被这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吸走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绝对依赖中滋生的扭曲安宁
门外偶尔会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
也许是楼上的脚步声，也许是管道里的水流声
每一次，姜小成都会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门的方向，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在等
等那熟悉的脚步声，等那开锁的“咔哒”声，等那唯一能打破这死寂的人
但一次也没有
时间在等待中被拉长，扭曲
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抱着带有沐涵涵气息的衣服，像一个被遗弃在孤岛的人，守着唯一的念想，在黑暗中，静静地，一遍遍重温着那份被赋予的、带着禁锢意味的“温暖”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林暮留下的三个问题
心里有了一点方向，可答案，她还是不确定
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就等一盆水了
回到这里
沐涵涵无聊地刷着视频，心里还因为那句看清你的心而苦恼
“还是……回去见一面吧，也不要关着了，这种方式并不适合我”
心里笃定后
沐涵涵第一时间向林暮说明了回意
“现在回去吗？”
林暮将视线从平板移到她的脸上
“嗯，我感觉我还是不太适合病娇”
“我看也是”
林暮起了身，朝沐涵涵伸手
“能把你手机借我一下吗？”
沐涵涵皱眉，警惕道
“你要干嘛？”
“加个v，好联系”
林暮微笑着
“你直接说号码”
沐涵涵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给林暮手机
林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说了号码
成功加上后
林暮指了指沙发上的兮儿
“你要不要问它跟不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