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乱成一团的头发，在沙发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没电。
王梓月看着黑屏的手机，起身去找充电器。
结果没走两步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她低头一看：是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朵还带着泥土的玫瑰。
而她的裤腿和光着的脚上也沾着泥点。
她盯着自己脚背的泥土看了会，认命地往楼上走去。
边走边脱下身上臭烘烘的衣服，毫无束缚地走进淋浴间，没一会，浴室里边升腾起白雾。
王梓月痛快地冲了个澡，披上浴袍，边擦头发边在床边坐下。
她打开已经充上电的手机，好几条未读消息和电话。
但王梓月没有马上回复这些工作上的事，而是点开了和姜橙的对话框。
两人的语音通话结束在十二个小时前。
自己昨晚无意间挂断了电话，但姜橙也没再重新拨过来，更没有发消息询问自己的情况。
王梓月撇撇嘴，将头埋进被子里。
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昨晚的情景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浮现，自己一个步入社会多年的成年女性，喝醉以后在晚上骚扰未成年高中女生吗？
“啊！！天哪！”王梓月拼命地捶打着枕头，恶狠狠地将手中的毛巾抛到地上。
什么端庄得体的都市金领高知女性温柔大姐姐，她在姜橙那的印象恐怕已经是个酒疯子了。
王梓月越想越头昏脑胀，觉得自己今天需要调整一下。
她拨通了方秘书的电话。
“我今天不来公司，安排的会议都往后推吧。”
“好。”
方秘书挂断电话后松了口气，她还记得昨天那个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会议。
每个报告的部门总监和项目组组长都做了报告——
然后，都被王总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找出问题。
但偏偏王总指出的问题又很有道理...
最后的结果就是全体加班。
而王总在下班后就没再回过公司的消息，一直到现在才打通电话。
方秘书不由得遐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起码今天不用开会了。她在公司群里通知了这个消息后，底下一列的庆祝表情。
“哎，方秘书？姐她今天没来上班吗？”
莫诺诺不知从哪窜出，她跳到方秘书面前，好奇地问道。
“王总她今天不来上班。”
方秘书脸上是四平八稳的微笑。
“是吗？”莫诺诺挑了挑眉毛，正要给王梓月打电话，又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姐昨天是不是去学校了。”莫诺诺抓着方秘书的胳膊，一脸八卦。
“额...周校长邀请王总去参观来着。”
“哦？”莫诺诺盯着方秘书的眼睛，可这总裁身边的第一心腹却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嗯哼，不好意思啊莫秘书...我得去处理点事情。”方秘书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
莫诺诺会意，让开半边身子。看着方秘书离去的身影，莫诺诺下意识摩挲着下巴。
直觉告诉她哪里不对劲。
王梓月在安排好工作后就一头扎进家里的健身房。
先简单地跑个十公里吧，她心想，手按在面板上调整了下坡度。
结果刚跑动起来，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王梓月有些不耐烦地走到柜子边，在看到上面闪动的名字后急忙接起。
“喂？”
王梓月生怕对方挂断，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王总。”
少女的声音很轻，但王梓月的耳朵贴着话筒。
王总就王总吧...她心想。
“那天的事，额，您其实不用向我道歉的。”
姜橙站在学校林荫处的一座小凉亭里，空着的手扶在柱子上。
昨晚王梓月那通道歉电话给她的冲击还是蛮大的，甚至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是想早上再给王梓月打电话，但因为正式办理转学手续的事，她一忙就给忘记了。
等到想起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个时间。
“我...毕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那您知道您哪里对不起我吗？”姜橙轻笑，少女的笑声中带着洒脱。
王梓月被问住了，她只是觉得姜橙很难过，在那个时候——
她其实是个很少低头的人，但面对姜橙时...看到她哭泣的时候，自己就好像不受控制了。
谁都不能让她流泪，王梓月想到自己这个有些霸道的想法。
或许是对方语气逐渐软化，王梓月也放松不少。
“我想知道哪里伤害到你了，我想弥补。”
“没...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姜橙深吸一口气，“您其实帮了我好多，我挺感激您的。”
姜橙是真的感激，她庆幸自己做任务时遇到的人是王梓月。
无论是作为江澄还是姜橙，王梓月都帮了自己很多。
“其实...我还是挺感谢您的，您是个好人。”
王梓月呼吸一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
“但怎么说，我觉得我们之间，额...可能有一些事永远说不清，可能吧...或许，就维持现状这样？会好点。”
姜橙后面的话吞吞吐吐的，含糊，但王梓月一字不落地都听进耳中。
“你是想和我保持距离？”她给出总结。
“我也...不知道。”
本来在心中打好的腹稿全部乱套，在跟王梓月真的通电话后，一些话竟然这么难说出口。
“那至少让我知道原因吧。”王梓月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她好像又恢复到初见时的样子。
平静而又强大地控制住双方的对话。
“我现在心里很乱，抱歉。”姜橙选择主动挂断电话。
在语音结束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的矛盾情绪。
王梓月是她变身后第一个闯进她生活后的人，她似乎有意无意地寄托了一部分依赖在对方身上。
溺水的人迫切地想要抓紧身边的任何东西，而王梓月就成了她的浮木吗？
迁怒也好，想要疏远对方也好，都是她在单方面地倾泻情绪。
她所压抑的好像全都输出给了王梓月。
姜橙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的是站在黑色大G旁的金发女人，她看着自己走过来，拉开车门让自己上去。
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呢？好像只想快点离开，不要被妈妈看出端倪。
王梓月成了那个站在路灯下等着她的人。
带着她短暂地逃离了所处的漩涡——王梓月又是怎么想的呢？
姜橙发现自己读不懂对方的想法。
看着再度暗下去的屏幕，王梓月将手机放回原处。
她咕噜咕噜地大口灌下矿泉水，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她紧绷的神经舒展开。
第一次见面、第二次，再到一起逛街...去学校后的冲突。
每一次姜橙的行为都让王梓月不明白。
她身上有着重重谜团，每次不经意的接触都让王梓月产生更大的好奇。
就像异度王国的公主，令人想要再多再多地接触那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