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看着他眼里那种近乎狂热的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放屁。他认命地抹了把脸，站起身：“妈的…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润滑剂是吧？等着！”
他翻箱倒柜，最后从抽屉深处摸出半瓶去年冬天买来防冻疮的凡士林，嫌弃地掂量了一下：“就这点了，够不够啊？”
程诺盯着那半瓶油腻腻的膏体，像是盯着圣油：“够！涂在拉链上！里外都涂！”
两人像是进行某种邪教仪式，蹲在宿舍中间，把那半瓶凡士林仔仔细细、厚厚地涂抹在那条曾经卡死过、差点酿成惨案的金属拉链上，以及拉链周围的胶衣内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工业香精混合橡胶的古怪味道。
“行了了吧？”林州看着那油光水滑、几乎能当镜子的拉链区域，嘴角抽搐，“这要是再卡住，可真就是天命要亡你了。”
程诺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开始重复那个熟悉的、艰难的过程——把自己塞进那件冰冷的、滑腻的胶衣里。
有了凡士林的加持，过程似乎顺畅了一点点，但那种强烈的束缚感和窒息感丝毫没有减少。胶衣依旧紧密地贴合着每一寸皮肤，勒出腰线，绷紧大腿。汗水很快渗了出来，被隔绝在橡胶和内里之间，黏腻不堪。
最后，他反手摸索到背后那涂满了凡士林、滑得几乎抓不住的拉链头。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看了一眼林州。
林州一脸凝重，如临大敌，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程诺一咬牙，用力往上一拉——
“嗤——”
拉链顺畅地滑到了顶端。
过于顺畅了。甚至因为太滑，他差点没收住力。
成功了？
没有卡住？
程诺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背后那片区域因为涂满了凡士林，感觉凉飕飕、滑腻腻的，异常怪异，但确实没有那种熟悉的、令人绝望的阻滞感。
“怎么样？”林州紧张地问。
“…好像…可以？”程诺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手臂，胶衣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束缚感依旧，但拉链…似乎真的没问题了。
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看！人定胜天！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立刻扑到电脑前，脸上因为激动和缺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快速设置了直播标题：【诺诺子归来！解锁全新~窒息~体验！】
简单、直白、充满了暗示。
直播开启的瞬间，平台的首页推广流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
观看人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弹幕密集得几乎看不清内容。
【卧槽！诺诺子！首页来的！】 【真是胶衣！官方诚不欺我！】 【这腰这臀！我直接嘶哈嘶哈！】 【老婆今天玩什么？】 【失踪人口回归！这波是王者归来！】
礼物特效开始刷屏，大大小小的打赏提示音此起彼伏，几乎连成一片。
程诺看着那不断滚动的数字和金额，血液都快要沸腾了。之前所有的犹豫、恐惧、羞耻，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虚荣和贪婪彻底淹没。
他捏起嗓子，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谢谢家人们~想我了没有呀~今天给大家唱首歌好不好呀~”
他点了首节奏感强的电音歌曲，开始跟着扭动身体。被胶衣束缚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却又因为那种极致的包裹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涩情意味。
弹幕更加疯狂了。
【扭得好！多扭点！】 【这力度！这角度！专业！】 【富哥刷个火箭让老婆跳个舞呗！】 【火箭×1】 【火箭×2】
程诺看得眼花缭乱，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更加卖力地扭动，甚至尝试着做一些更大胆的动作，完全忘了这身胶衣的“危险性”，也忘了背后那条只是暂时被凡士林“驯服”的拉链。
林州躲在摄像头范围外，看着程诺越来越忘乎所以的动作，和屏幕上越来越失控的弹幕和礼物，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有点不安，那油光水滑的拉链，怎么看怎么像个陷阱。
“喂…你差不多得了…”他忍不住低声提醒，“见好就收…”
程诺此刻哪里听得进去。他甚至对着摄像头抛了个飞吻，引来又一轮打赏高潮。
就在他完成一个幅度较大的后仰动作时——
“嗞啦——”
一声极其细微、但绝对不容忽视的、金属疲劳断裂的轻响。
程诺的动作猛地顿住。
林州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怎么了？
程诺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背后，刚才拉链所在的位置，传来一种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反手摸去。
指尖触到的，不再是那条熟悉的、连贯的金属齿牙。
而是一个冰冷的、突兀的、小小的金属凸起。
以及…一道豁开的、冰冷的缝隙。
拉链头…
好像…
从顶端…
崩掉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程诺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礼物特效依旧绚烂。
【嗯？怎么不动了？】 【卡了？】 【网线掉了？】 【别停啊！正到关键处！】
程诺缓缓地、僵硬地低下头。
能看到一点点侧面的景象。
在他腋下的位置，胶衣的背部，原本应该被拉链紧密闭合的地方…
一道不算大，但绝对清晰的裂口，赫然在目。
边缘是参差不齐的、被暴力崩开的金属齿牙残骸，以及…油腻腻的凡士林膏体。
由于拉链是从最受力的顶端崩开，整个背部的闭合都受到了影响，胶衣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贴合，而是微微敞着那道口子，像一张嘲笑的嘴。
冷空气顺着那道缝隙钻进来，吹在他汗湿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丧钟一样，在他脑海里轰然敲响。
比上次卡死…更他妈彻底。
这次，是直接…烂了。
直播间里，已经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了不对劲。
【后面是不是开了？】 【好像是啊！拉链坏了？】 【哈哈哈哈！直播事故！】 【节目效果爆炸！】 【诺诺子这波是下血本了啊！】
“关掉…”程诺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颤抖，“林州…关掉直播！！！”
林州也看到了那道裂口，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扑过去，直接拔了电脑电源！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程诺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还有那件彻底报废、豁着个大口子的胶衣，冰冷地贴在他身上。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塑。
过了好几秒，他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试图抬起手臂。
“刺啦——”
随着他的动作，背部那道裂口被扯得更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胶衣，以一种比上次更加耻辱、更加无可挽回的方式…
再次…
封印了他。
程诺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依旧被绷得紧紧的、泛着冷光的黑色橡胶，又感受着背后那道灌着冷风的、油腻的裂口。
这一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拉链，没了。
他甚至连试图脱掉它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除非…把这玩意直接剪开。
剪开…
程诺眼前一阵发黑，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价值不菲的、平台的流量扶持、观众的疯狂打赏…
全都像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泡沫。
啪。
破灭了。
留下的，只有这件彻底烂掉、更加羞耻地挂在他身上的胶衣。
和比上一次，更加深不见底的…
绝望。
他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冷漠的白炽灯，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呜咽的、破碎的气音。
“呵…”
“呵呵…”
最终，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崩溃的狂笑。
笑得眼泪直流，混着脸上的汗和油，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哈…妈的…妈的…”
林州站在旁边，看着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程诺，和那件豁着大口子、像块破布一样挂在他身上的胶衣，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句：
“…要不…”
“…我再下去买瓶凡士林…”
“…试试…把口子…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