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还是好痛……根本就没睡醒吧。

平常齐天城在的时候，还会在书桌上留着盏小台灯，虽然这次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可已经没有人会去打开它了。

那桌上的电脑也不在，显得空落落的。

反正这少少、那缺缺，总是补不上心里的那份空白。

一直拉着窗帘，顾书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打开手机的话，又会看到齐天城报平安的信息，这让她很不爽。

齐天城一个人在这房间的时候，虽然答应了顾书昀关着，但还是会趁着她不在把它打开。

要是时候还早，齐天城比顾书昀先回来——没有因为钥匙的交接问题而守在门口等顾书昀——这个时候要是打开玄关，透过朝南的窗户还能有不少的阳光落在床单上。

听到声响，坐在桌前的齐天城就会回过头：

“欢迎回家，幸苦了，顾学姐”

每次听齐天城说这句客套话，虽然他念的时候没有什么情感起伏，但顾书昀心里还是甜甜的。

虽然直接说出来，很对不起齐天城。就像是家养的宠物一样，看见主人回来便凑上去，这样的感觉很棒吧——只是顾书昀这么觉得，齐天城还没有玩到这种级别。

这个时候顾书昀便会笑着，随口说几句玩笑话，惹得齐天城吐槽了，情绪提上来了，就把窗帘的事提出来。

“是吗？抱歉……又忘记了这事……我这就关上”

就在齐天城站起身，拉上窗帘的时候，顾书昀压着脚步，凑到他的背后。

“这样就行了吧……”

要是他就这么转过身问顾书昀，那两人脸的距离就只剩下了一厘米。

这时候他会撇开视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但一坐下，又总会没找对位置，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顾书昀才会咯咯咯地笑着，齐天城也会怼她几句，趁着他慌乱的时候补上几句戏弄的话，他就彻底说不上来话了。抓住机会，邀他一起去干些什么，都会同意的。

这样的日常，再也不会有了。

顾书昀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表情真是糟糕。

又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断了联系。现在自己在网上随便和齐天城说几句，也能混过现在的时间吧。

不想那么做，毕竟之前的好日子已经过习惯了，只靠网络什么的，才不要。

顾书昀生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闷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用AI模拟齐天城？自己去COSPLAY苏清玲？反正都是乱七八糟的事。

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自己明明该为他开心的，免费的住所。

说起来，自己这里也不是一样的吗？免费的，自己还经常请他吃饭，也卖了不少福利给他。

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他从来没说过原因吧。

顾书昀是不相信的，“会给学姐你添麻烦”这种理由。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哪一分、哪一秒觉得麻烦。

自己也试探了他那么多回，也从来没有被拒绝过，更不可能是讨厌自己。

滥情男……做了事就好好负责啊。

哪有什么都干了，自己先跑路了的……

越想越生气，顾书昀作为一个作家的灵魂都被点燃了，似乎下一本关于纯情少年如何堕落成挨千刀的渣男的小说就要呼之欲出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摆在洗手台上的牙刷与水杯。

她立刻就平静了下来——更准确的说法是愣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这件小玩意，歪着脑袋，那些回忆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里用水作比喻最好……一向用词严谨的顾书昀是这么寻思的。

因为，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再流过眼泪了。

那天……也有水吧，下着很大的雨。

齐天城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就同意了同居的事。

顾书昀想了想，他毕竟是临时要来，肯定会忘了东西。

就自己打算买一套洗漱用品，也当是见面礼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带伞。

想着几步路的事，顾书昀也是个急性子，就冒着雨去了便利店，把买好的东西护在怀里。

赶忙上楼换衣服，找衣服又搞得满地都是。

刚好齐天城到了，自己本以为会是很糟糕的见面。

结果……不愧是他吧，能把那些糟糕的事都变成美好的回忆。

但，也只是回忆了。

“讨厌”“混蛋”“畜生”这类顾书昀从来也不使用的词一次又一次地从这张满是泪水的脸上说出。

顾书昀并不是真的想这么骂齐天城，只是不这么把这些名号安在他身上，自己又没理由生他的气。

她终于是搞不懂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伤心，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只是在这个只有自己的房间里，觉得寂寞了？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着求事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

父亲说自己完全没错啊……“看起来长大了，可还总是那么幼稚”。

自己写的东西，自己获得的成就，自己的人生……

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书昀觉得头疼，心脏好像跳到了颅内，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在里面搞破坏似的，快要让人疯掉。

为什么说疯掉了？因为咚咚咚的声音居然自己都觉得是现实里发出的了。

「顾——学——姐！你再不开门，真要被邻居揪出来了，我们」

声音很小，不管是敲门的声音还是喊叫声。

顾书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防盗门。

「抱歉，花了些时间，和那边的那几位扯了会皮……」

「小齐？」

「当然是我啊，顾学姐你快让让……我手有点痛了，真的好烫……」

门口的齐天城的确不是幻觉，脸上被烫得表情都扭曲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碗，即使是现在的顾书昀，冲着这样的好卖相和香味，也能看出来是一碗蛋炒饭。

「之前说了吧，以前给苏清玲会做些简单的饭菜，这就是了……啊啊啊！好痛！」

齐天城赶忙冲进房间里，把那碗蛋炒饭放到了桌上。

顾书昀的眼里还携着泪水，恍惚地看着齐天城的背影，尽量克制着情绪。

「为什么回来了」

「也是之前说的吧，要给你做一回，不是约好了吗」

齐天城拿出上次一起吃外卖时多出一双的筷子，摆好架势，油腻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对不起啊，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本来还说买个蜡烛的，但想到只是吃碗蛋炒饭……有点傻O了」

看着顾书昀毫无波澜的表情，齐天城已经尽力想逗逗顾书昀了。

看来……是真的生自己的气啊，顾学姐。

齐天城当然明白，事已至此，自己还赶回来绝对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当然可以说，约好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可他做这个约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而自己现在，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期望？

现在的齐天城，也不明白了，自己是否是希望就这么一成不变下去。

顾书昀僵硬地坐下，赶了口饭进了她的嘴中。

「好吃吗？我可是花了不少工夫……在小摊那边炒的，老板刚好没什么生意」

【下次改中华小当家系统吧】

顾书昀的话语堆积在舌尖，无论是对齐天城的手艺的夸奖还是对他一直以来的想法，现在的顾书昀已经准备全盘托出了。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不会被阻止了——一般来说。

可顾书昀突然，也就是一瞬间，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放下筷子，确保口中的食物全部下咽，还刻意地用舌尖剔了剔牙。

「小齐，你还是初吻吗」

「啊？不是了，和苏——」

就在齐天城否认的那一瞬间，顾书昀就像一只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为了确保事实，还是用手指拉开齐天城的唇齿，按住他的脑袋，深深地吻了下去。

被压着地上的齐天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就只能闭上眼睛了。

已经快要窒息了，顾书昀明明是第一次，却好像是把自己的感情全部用这种方式倾诉一般，堵住齐天城的嘴。

说实话，并不是很舒服，牙齿磕碰到的时候，也是挺疼的。毕竟两个人也没什么经验。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顾书昀的脸终于全部出现在了齐天城的视野了。

她喘着粗气，急促的呼吸使胸口起起伏伏。

「不要离开我」

这是下命令似的口吻，齐天城从来没有听过。

或许这样就好吧，可以说是被顾书昀胁迫了，自己是迫不得已。

可齐天城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卑鄙了。

把自己的责任摘干净，躲在喜欢的人的背后。

他决定不再犹豫，抢在顾书昀之前，说了出口。

「我喜欢你，顾学姐，请和我交往吧」

「……换个说法，再来一次吧，小齐」

「顾书昀，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