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肢体交缠、呼吸相闻的刹那，张知夏忽然卸去了周身那份压迫感。他俯身向前，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

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让陆望舒屏住了呼吸——她看见他眼中闪烁的，不是预想中的侵略，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狡黠。

下一秒，一个轻如羽翼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太快了，快得像山间掠过的风，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暖意。

“唉？”她怔住了，所有的紧张和期待都凝固在这个短促的音节里。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吻的含义，张知夏已利落地起身，仿佛刚才的亲密从未发生。他站在月光下，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怎么了？难不成还想要一个？”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陆望舒的羞恼。她猛地跳起来，像只被惹恼的猫：“谁、谁要了！你这个变态，我早晚要收拾你！”

她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跺脚，试图用愤怒掩饰内心的慌乱。那个吻太轻，太突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张知夏抱臂看着她炸毛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我可从没说过要做什么坏事。”他微微倾身，声音里带着促狭，“倒是你，刚才闭眼期待的样子，该不会……其实有点遗憾吧？”

“没有！”陆望舒几乎是吼出来的，脸颊烫得能灼伤夜风，“你再这样胡说，我真的要跟你拼个两败俱伤了！”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张知夏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她散落的发梢。

“阿树，你啊……”他拖长了语调，眼底漾着促狭的光，“现在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就算我真对你做了什么亲密的事，不也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是重点吗？”陆望舒猛地抬起头，眸子里燃着被戏弄的怒火，“我生气的是你从来都不问我的意愿！还有——你这根本就是诈骗！”

“诈骗？”张知夏挑眉，好整以暇地向前倾身，“那你倒是说说，我诈你什么了？”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陆望舒张了张嘴，那个“搞”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却怎么也吐不完整。

是啊，他诈她什么了？

细细回想，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明确说过要做越界的事。那些暧昧的压制、若即若离的触碰、意味深长的话语，都像精心布置的迷雾，让她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而现在，这团迷雾反而映照出她内心某个不愿承认的角落——难道说，在那些半推半就的挣扎里，在那些故作恼怒的抗拒下，其实藏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

“总…总之就是…”

“得了吧，因为你自己都知道我什么都没说，光明正大，倒不如想想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看来是真的很渴望呢。”张知夏坏笑道。

“不…不对，竟然你没有说我也没有道明，那你为什么知道？”陆望舒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破绽。

“因为我看你那红透了的脸我就已经猜个半九不离十了。”张知夏依旧狡辩着，一幅完全身外人的样子。

陆望舒别过脸，从齿缝里轻轻挤出一句：“真是臭不要脸……”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直直刺向身旁那人。

张知夏不怒反笑，抬手揉了揉被她打过尚存余温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夸张的委屈：“某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了。唉，天地良心，明明我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我去你的！”陆望舒积压的怒火终于决堤。她猛地转身，右手带着风声凌厉挥出——“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山谷里炸开，惊起了几只夜栖的飞鸟。

张知夏捂住瞬间泛红的脸颊，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你……你真打我？”

“打你？”陆望舒甩了甩发麻的掌心，下巴微扬，学着他先前的无赖腔调，“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右手！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指着她，声音里带着控诉。

月光下，陆望舒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向前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吐气如兰：“谁管你看见没看见？这荒山野岭的——”她故意模仿着方才对方的语气，把他方才的逻辑原封不动还了回去，“你的手机不也没电了？就算真被人知道，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罢了。”

“这根本就是家暴……”张知夏捂着火辣辣的脸，小声嘟囔。

“家暴？”陆望舒的眼神骤然冷冽，再次扬起手掌，“你要是不服，我不介意让另一边也对称一下。现在，立刻，闭嘴！”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跳动着愤怒与胜利交织的火焰。在这一刻，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已然颠倒。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的上方亮起一道道光线。迫使他们抬头看去。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子萱清亮的声音划破夜色：“终于找到你们了，姐夫！”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张子萱领着工作人员、二叔和许阿姨等人匆匆赶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错。当看清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时，工作人员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子萱的目光在张知夏脸上定格，眉头微蹙：“姐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张知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委屈地凑近：“老妹啊，你可得替姐夫做主，我旁边这个家暴......”他话音未落，陆望舒的手已经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

“他不小心摔的。”陆望舒面不改色地迎上众人探究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子萱你不用担心。”

她的手指在张知夏唇上暗暗用力，眼神里闪烁着警告的光芒。张知夏在她掌心里含糊地呜咽了两声，最终在那道视线中败下阵来，只得悻悻点头。

张子萱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