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介无声无息地缓步走来，将一瓶牛奶放在祈身前。
“这是今天的牛奶。记得喝。”
“谢谢！”
“然后这是我为早上几节课的笔记。记得复习。”
“……谢谢。”
祈将笔记随手塞进课桌，打开牛奶瓶愉快地一饮而尽。凉介露出堪称慈祥的微笑，拿起空的玻璃瓶与午餐的包装离开。
祈恋恋不舍地舔着嘴角的奶渍。凛表情微妙地看着凉介远去的背影。
她凑到祈身前，小声问：
“小祈，你俩交往多久了？”
祈不慎咬住伸出的舌尖，然而这点儿疼痛完全无法该过震惊。她瞪大眼睛高声回答：
“没有！我和橘同学只是朋友，并没有在交往！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凛勾起嘴角，露出一点戏谑的笑。
“但是，你俩每天放学后都一起走吧？”
“那只是因为我们住在一起而已，并没有在交往！”
凛的笑容凝在脸上。呆滞发愣片刻后，她恭恭敬敬地坐回原位，小声询问道：
“抱歉，住在一起？”
“对啊。你知道我有在做巫女吧？我们是搭档还是朋友，住在一起很正常啦。男女之间又不是非要谈恋爱。”
凛陷入沉默。她翻开放在桌上崭新的数学书，将平日看都不看的数字与公式读了个遍，思考许久后才勉强恢复冷静。
“异性朋友之间会同居吗……？”
“好像是有点儿奇怪。但我和橘并不是同居，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所以，小祈，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橘同学吗？”
“为什么这么说？我超喜欢他啊。不过不是恋爱意义上的，是朋友啦朋友，永远不会交往啦。”
凛目瞪口呆地看着祈，只觉得自己对人类的认知又进了一步。她组织措辞，道：
“如果橘同学跟其他人交往，结婚，你会愿意送上祝福吗？”
当然！
——祈本想如此回答。可话一到嘴边，她忽然觉得这问题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学长能得到幸福是很好，她当然全心支持。然而无论她再怎么狡辩，学长的妻子都不会允许他和自己继续住在一起。
不，其实根本不需要结婚这么重大的事件。她与学长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散漫地坐在人群中喝麦茶发呆，一个穿着西服独自站在高台上朗声演讲。
而现在，学长之所以会当她的搭档，当她的朋友，愿意在平日照料她，危机时舍身救她，仅仅是因为他是光垂神社的禰宜，而她是光垂神社的斎女。这就是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而这个联系……在一年后，常磐晓的计划成功之时，也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拂露人要守望斎女，但橘凉介未必要保护望月祈。
嘴角的奶渍变得干燥无味。祈不由自主地绞住双手，无助地望向一看就深谙男女交往之道的大现充凛。
“如月同学，我不想和橘分开。我要怎么办？”
凛端详着祈精致无暇的面庞，学着老师讲课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
“简单得要死啦小祈。只要主动一点，世界上没有男性会舍得离开你拒绝你，何况你俩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
“找个自然点的理由，把他约去个浪漫的地方逛一圈，然后直接向他表明心迹就可以啦。”
“……！我完全明白了，谢谢！”
祈感激地点了点头。凛的说得简单明了，祈心下立刻开始盘算计划。
……
“所以，学长，为了看望小林姐，明天和我一起去买galgame吧！”
周六傍晚，凉介正在自己卧室中阅读圣拉撒路的处理报告时，祈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冲了进来。
凉介望着祈红扑扑的脸，思考片刻，终于想出了该从哪里开始询问。
“首先，我们昨天不是刚去看过小林女士吗？”
小林小春受的伤有点儿重，比二人重的多。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在医院躺几个星期是无法避免的。作为并肩作战的友人，祈和凉介每隔几天就会在放学后过去打个招呼。
祈毫不在意地回答：
“看望的次数多多益善啦，学长你不会希望一大群亲朋好友围着你转吗？”
凉介想象着妹妹、祈、小林和有栖川在床边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一边流泪同情自己的样子，只觉得深陷阿鼻地狱。
他向祈露出微笑，道：
“原来如此。其次，为什么看望她要买galgame？”
祈神秘地一笑，掏出手机伸到凉介眼前，动作利落干脆地如同黑崎O护拔出斩月。
屏幕上是一段聊天记录。凉介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内容大致是小林小春在委托祈帮忙买个名叫《神乐之森》的游戏。
“是小林姐自己拜托的啦。
“她弟弟明天生日，而她在前几天正好在闲聊间听说弟弟想要galgame，于是便想买下来作为惊喜礼物。
“我们去帮她买吧！”
收到小林消息的那一刻，祈几乎忍不住对着窗外大叫一声“好幸运”。
自然的约会理由。充满浪漫与爱情的场景。完全符合凛的描述。
凉介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啊，望月同学真体贴。我会让宫司先生找其他人陪同你去的。”
“那么就一言为——等下，学长，你自己跟我来不就好了？”
凉介无奈地笑了笑。
“抱歉，我不太习惯去游戏城一类的地方，而且想要多看一些研究报告。宫司先生正在请人解读那些布匹上的文字，调查那颗头颅的身份，我也想帮点忙。”
祈烦躁地蹙了蹙眉毛，稍稍转动头脑，立刻又眼前一亮，随口编出谎话。
“我还是希望学长能一起来。”
“为什么？”
“那游戏的主角也是个巫女，封面上有她和蝴蝶跳舞的图片……所以我其实也超想玩玩看。
“但、但是，玩galgame这种事，我不太想让不熟悉的陌生人知道。学长，我只能拜托你了。”
凉介望着祈脸颊上羞涩的绯红，只得点了点头。
……
Cosmos广场位于中央区，是近年来新建成的商场，专注于电子产品、游戏、漫画与相关周边，可说是汐见崎内的秋叶原。
每到周末，商场内就会人流涌动，热闹非常。年轻人们停驻在感兴趣的店面前，与老板或者同伴畅聊自己的喜好。
凉介和祈走下电梯，来到商场的3楼。这一层专卖游戏，有索O、任O堂等等多个知名品牌的专柜，还有为galgame特意分划的专区。
一名套着印有“Cosmos广场”的年轻女性正站在专区前，显然是专区的店员。
凉介径直走到店员身前，向她礼貌地微笑：
“您好，我想要买一款名叫《神乐之森》的游戏。请问您这里有存货吗？”
店员回以礼貌的微笑。
“当然有。是《神乐之森~战斗巫女的银.纹.刻·印~》吧？是款CG丰富的老游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