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靠在秦诗玥的肩上,秦诗玥一边听着白槿的汇报,一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芙兰柔软的银发。
白槿的声音里,缺少了往日的从容,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秦总,昨晚十一点到今早八点,我们负责投资者关系的部门邮箱,收到了超过三十封来自不同财经媒体的问询邮件。”白槿的声音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半分,“内容都指向了同一件事,都在匿名求证关于我们医疗AI影像诊断项目首席科学家,陈景舟教授的个人履历和过往的专利归属问题。”
秦诗玥摩挲着芙兰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另外,”白槿顿了顿,“我们的竞争对手,华盛集团的证券部,刚刚向交易所提交了临时信息披露申请。据我们在证监会的内线消息,披露内容很可能是一项关于脑神经影像算法的重大技术专利收购。”
白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套组合拳:用舆论攻击对方核心科学家的履历“不清白”,再配合官宣自己收购了同领域的“干净”专利。
其用心,无异于在战场上,一边散播对方主帅是叛徒的谣言,一边亮出自己的王牌将领。
医疗AI影像诊断——这个由秦诗玥主导、专注于攻克癌症早期筛查难题的尖端项目,是她在庞大的秦氏科技版图内,所布下的关键一子。
这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前景无限的项目。
这更是她向整个董事会,乃至向她的父亲证明,自己并非只能做一个守成者,而是同样拥有开疆拓土能力的立威之战。
这个项目的成功,将是她个人商业版图上耀眼的一块基石;而它的任何瑕疵,都可能成为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质疑者们,用来攻击她的借口。
而陈景舟教授,这位脑神经影像学的泰斗,正是她花了半年时间从海外请回来的灵魂人物。
现在,对手正试图从根基上,拔掉她这颗最关键的棋子,同时摧毁整个项目的公信力。
芙兰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词汇,但她能感受到与往日不同的氛围。
她将自己的小脑袋,轻轻依偎在了秦诗玥的手臂上,用自己柔软的脸颊,去蹭那片冰凉的肌肤。
秦诗玥的身体一顿。
她将芙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让鼻息间充满恋人那令人安心的花草香气。
随后,她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让公关部拟一份标准回复,口径统一为涉及商业机密,不予置评。另外,通知法务部的王律师,让他立刻带人重新审查一遍我们和陈教授签订的所有合同,特别是关于知识产权和排他性条款的部分,一个字都不要漏。”
“是。”白槿立刻在平板上记录下来。
她完全理解秦总的意图,先关闭所有对外的窗口,用沉默为内部争取宝贵的时间;再立刻排查己方阵地的每一寸土地,确认防线是否存在漏洞。
这两条指令,是教科书级别的危机公关防守战。
“还有,”秦诗玥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冷了几分,“启动对华盛集团的二级市场监控,把他们的资金流向和最近三个月的所有关联方交易记录,整理一份报告给我。我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给他们喂食。”
白槿记录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中了然。
防守,从来不是秦总的风格。
在确认阵地稳固的同时,她已经亮出了反击的獠牙,准备直捣敌人的后方补给线。
车子平稳地驶入秦氏集团大楼前的环形车道。
阳光穿过玻璃天幕,照在秦诗玥冰冷的侧脸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
专属电梯平稳上升,最终停在了50层。
一踏入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地,秦诗玥周身那股冰冷的气场似乎又凝实了几分。
她径直走向办公桌,冷静地对白槿下达指令:“让助理团队把所有关于华盛集团AI业务线的资料,在十分钟内送到我桌上。另外,把陈教授去年回国后,所有公开的学术报告和访谈记录也一并调出来。”
“是。”白槿立刻转身去安排。
芙兰安静地看着秦诗玥那在空旷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孤单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阵心疼。
她乖巧地走进茶水间,想为她煮一杯能让她放松一点的咖啡。
然而,她刚拿起咖啡豆的罐子,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便刺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秦诗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景舟教授那向来沉稳、此刻却充满了压抑怒火的声音。
“秦总,我被起诉了。”
即便隔着手机,秦诗玥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里那个苍老声音中的疲惫与愤懑。
“华盛集团的人,刚刚通过法院,向我递交了起诉状。他们指控我,在入职秦氏之前,窃取了他们在视网膜病变识别算法上的核心专利。检察院的调查传票,半小时前已经送到了我家里,我被限制出境了。”
秦诗玥的心,猛地一沉。
最坏的预想,还是发生了。
对手没有选择在商业层面竞争,而是直接动用了肮脏的手段、试图通过致命的法律武器,从人格和信誉上,直接“杀死”她的主帅。
“陈教授,您先冷静。”秦诗玥的声音依旧平稳,试图给对方带去一丝镇定,“这是商业污蔑,是他们惯用的盘外招。您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要说。王律师的团队,会在一小时内赶到您家里。”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白槿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刚刚从打印机里拿出来、还带着温度的纸张,轻轻地放在了秦诗玥的桌上。
那是一份来自华盛集团、刚刚在所有主流财经媒体上同步发布的官方公告。
公告内容言简意赅,却字字诛心。
秦诗玥的目光扫过那份文件,眼底的寒意愈发深沉。
公告不仅高调宣布了对陈教授的正式诉讼,为了证明其正当性,甚至还附上了几份关键证据的影印件:
一份,是陈教授与华盛集团多年前签订,带有极其严苛、几乎是终身制的竞业与保密协议。
这意味着,从法律上讲,陈教授几乎没有自由跳槽的权利,任何相关的研究,都可能被定义为违约。
另一份,则是一封看起来由陈教授的私人邮箱发出、收件人是秦诗玥本人、内容包含着部分与华盛专利高度相似的核心算法代码的邮件。
这封伪造的邮件,是整场阴谋中最毒的一步。
它将秦诗玥从一个不知情的雇主,直接变成了蓄意教唆、并接收了赃物的同谋。
一套天衣无缝的组合拳,将商业挖角彻底包装成了一场证据确凿的商业间谍案。
这是一场策划已久、足以将一位顶级科学家名誉彻底摧毁的完美陷阱。
它不仅要让陈教授身败名裂,更要将秦诗玥和她主导的整个项目,都钉死在不道德挖角和窃取商业机密的耻辱柱上。
秦诗玥静静地看着那份公告,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芙兰从茶水间里探出小脑袋,她能感觉到办公室的气氛不对,那份凝重的压力,让她有些不安地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内线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是董事会秘书打来的,声音恭敬却一丝程式化的冰冷:“秦总,刚刚收到以赵董为首的五位董事的联名提议,一小时后召开紧急董事会,议题只有一个:关于医疗AI影像诊断项目的重大风险评估与后续处理方案。根据公司章程,该提议已满足紧急会议的最低法定人数,我无权驳回。”
“知道了。”秦诗玥平静地断了电话。
白槿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绝对的专业和冷静:
“秦总,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舆论、诉讼、董事会三方同时发难,时间点卡得非常精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通过制造恐慌情绪,逼迫我们在董事会上做出切割,以此来釜底抽薪。”
“切割?”她看着白槿,“他们想砍掉的,不是我的手腕,是我的头。”
她甚至可以想象,赵董那张故作忧虑的脸上,此刻正挂着怎样得意的笑容。
审判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芙兰躲在茶水间的门后,她听不懂那些话,但她能看到,办公室里那几盆被她精心培养过、充满生命力的绿色植物,此刻正因为室内那股肃杀的气氛,而微微蜷缩起了叶片,仿佛在躲避一场无形的霜冻。
……
秦诗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那场紧急董事会,还有十分钟。
她转过身,看到芙兰正跪坐在窗边那几盆高大的琴叶榕旁。
小家伙正用一把小小的木铲,极其专注地为琴叶榕疏松着根部的土壤,一缕银发垂落下来,沾上了些许泥土,她也毫不在意。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芙兰回过头,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
秦诗玥的心瞬间软了一下,她走到芙兰身边,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银发。
“我下去开个会,很快就回来。”她柔声说道。
芙兰立刻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仰起小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玥玥,我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秦诗玥便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竖在了芙兰柔软的唇上,阻止了她后续的话语。
“这次不行,”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决绝,“下面有很多会咬人的大灰狼,你在这里等我,帮我守好我们的家,好不好?”
芙兰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快点回来。”
“我保证。”秦诗玥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时,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四十九层的董事会会议室,像一座悬于云端的审判庭。
巨大的黑色会议长桌冷硬地横亘在房间中央,倒映着天花板上毫无温度的白色光带。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当秦诗玥推开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时,会议室内所有窃窃私语都戛然而止。
十几道目光瞬间像淬了冰的钢针,齐刷刷地刺向了她。
以赵董为首的几位董事,早已好整以暇地坐在了长桌的两侧,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包围圈。
他们的眼神里,混合着审视、幸灾乐祸,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得意。
秦诗玥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将手中的平板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这声响,如同一个信号,让整个房间的死寂变得更加沉重。
白槿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停下,不动声色地将一杯温水,轻轻地放在了秦诗玥的桌旁。
做完这一切,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面色凝重地打开了记录本,进入了工作状态。
赵董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沉痛得像在主持一场追悼会:“秦总,各位,今天紧急召集大家,我的心情非常沉重。华盛集团的公告和陈教授的诉讼案,想必大家已经都清楚了。”
他环视全场,像一个为公司未来忧心忡忡的元老:“这件事,已经不再是单一项目的风险问题,它关系到我们秦氏集团百年来的声誉。就在刚才,我们风控部门的初步评估报告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一位财务董事立刻会意,将一份文件投影到了墙上的巨幕上。
“根据模型测算,”财务董事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表,声音冰冷,“一旦诉讼进入实质阶段,公众对我们AI项目的信心将受到重创。项目的估值,可能会因此下调超过百分之三十,并直接影响到我们下一季度的整体财报。”
这个结论,直接与在座所有人的利益挂钩。
几位保持中立的董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不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另一位负责法务的董事便立刻跟上了火力。
“我补充一点,”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谨却不乏威胁,“我看过华盛集团公布的那份邮件影印件。一旦那封邮件被法庭认定为有效证据,这就不再是简单的专利纠纷,而是构成了商业间谍罪。届时,不仅陈教授个人,甚至我们集团本身,都可能面临天价的罚款和刑事调查。这个法律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紧接着,一位主管市场的老董事也叹了口气,“是啊,秦总。技术上的事情我们不懂,但现在外面都传疯了。我们好几个重要渠道的合作伙伴都在打电话问,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未来的合作。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财务风险、法律风险、市场信誉……
三座大山接连压下,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赵董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做出总结陈词。
他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秦诗玥,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语重心长的关切表情。
“秦总啊,你还年轻,有魄力,敢于打破常规,这都是好事。当初你力排众议,花了半年时间,亲自飞去美国,才把陈教授请回来,这份诚意和决心,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也都很佩服。”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褒奖,但在场的董事们都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是你,动用了不合常规的个人情感和精力,才引进了这个麻烦。
赵董叹了口气,图穷匕见:
“但是,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我们理解你爱惜人才,不愿意放弃自己亲手招揽的千里马。可现在,这匹千里马可能是一匹特洛伊木马,会把我们整个集团都拖入深渊。”
“有时候,承认自己看错了人,及时止损,也是一种成熟和担当。这并不是你的错,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番话,每一句都像一把包裹着丝绒的匕首,刀刀都扎在要害上。
他将秦诗玥的商业决策,定义为年轻、感情用事。
他暗示秦诗玥与陈教授私交过深,导致了判断失误。
他用承认自己看错了人来诱导她,将放弃陈教授包装成一种成熟的表现,逼迫她在成熟和固执之间做选择。
最后一句“这不是你的错”,更是诛心之极,它看似在安慰,实则已经提前为她这次的失败下了定论。
看到秦诗玥依旧不为所动,赵董脸上的“关切”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加掩饰的冰冷和强硬。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了一个谈判的姿态,声音也沉了下来:
“秦总,我们再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项目,是你一手主导的,动用的是集团的资源。现在项目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仅可能让集团蒙受巨大的经济和声誉损失,更重要的是,它暴露了你在风险管控和人才甄别上,存在着严重的漏洞。”
“按照公司治理原则,以及我们对全体股东所负有的信托责任,” 他加重了信托责任这几个字,“董事会有权,也有义务,对出现重大决策失误的管理层,进行临时的权力交接和职责审查。”
“当然,我们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毕竟,那需要启动非常复杂的程序,甚至可能需要惊动您父亲亲自回来主持大局。我想,这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局面吧?”
赵董说完,便靠回了椅背上,等待着她的屈服。
秦诗玥的大脑,瞬间就将赵董这番话里包裹的所有毒药,解析得一清二楚。
先是将事件定性为她的个人失误,将她与整个董事会割裂开;再搬出信托责任的大旗,暗示可以启动程序暂停她的职务;还假惺惺地抬出她父亲,逼她为了家族颜面而息事宁人。
好一套环环相扣的组合拳。
秦诗玥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赵董才慢悠悠地抛出他的最终提议:“所以,我还是认为,我们必须立刻与陈景舟教授进行切割,并暂停项目。这是对股东负责,也是对秦总你的一种保护。”
这番话,句句都站在公司的制高点上,几乎无懈可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了秦诗玥身上,想看这位年轻的继承人,要如何应对这场围剿。
然而,秦诗玥却异常的平静。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指尖在平板光滑的屏幕边缘无声地划过,仿佛在抚摸一柄即将出鞘的冰冷利刃。
终于,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慌乱,只有一片从容不迫的平静。
“各位的担忧,我收到了。”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但是,在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就立刻杀死自己的主帅,跪地投降,这不是秦家的行事风格。”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锋芒:“在法院做出最终判决之前,陈教授就依然是秦氏集团的首席科学家。我的人,我保。”
赵董脸色一沉:“秦总!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风险摆在眼前……”
“是风险,也是机会。”秦诗玥打断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是赵董和他身边那几位附和的董事,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
“一个能让我们看清楚,在危机面前,到底谁是在真正地解决问题,而谁,又是在借着风险的名义,煽动恐慌,试图撕裂公司,以谋求自己的利益。”
赵董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站了起来,“秦诗玥!” 他直呼其名,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含血喷人!我们提出质疑,是作为董事应尽的职责!现在是你在意气用事,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个项目,不惜将整个集团都绑上你的战车!这才是真正不负责任的豪赌!”
“我是在捍卫秦氏集团的尊严。”秦诗玥平静地回敬道,“如果每一次对手泼来脏水,我们都要自断一臂以示清白,那秦氏集团早就被啃得只剩骨头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环视全场。
“这件事,我需要时间去查清楚。我提议,将本项目的风险评估延后三天。”
“三天之内,我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现在,还有谁有异议?”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反抗的意志。
就在赵董还想开口做最后挣扎时,白槿忽然站了起来,将一份文件递到了他面前,声音不大,但清晰地打断了他:“赵董,这是您上季度主导的海外地产项目延期的听证会纪要,董事长办公室那边还在等您的最终解释。”
赵董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狠狠地瞪了白槿一眼,还是悻悻地坐下了。
中立的董事们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沉默。
秦诗玥看着眼前这些或不甘、或沉默的脸,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她知道,自己刚刚用强硬的姿态,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三天时间。
但这不过是一场华丽的空城计。
会议不欢而散。
秦诗玥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
当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的那一刻,她脸上那份坚不可摧的冰冷才瞬间褪去。
她抬起手,想去端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水,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经历了一场极度耗费心神的意志力对抗后,身体最诚实的脱力反应。
她盯着自己那只不听使唤的手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
秦诗玥缓缓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只有三天。
她忽然很想念那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