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人流如织，市中心各大商场依旧灯火通明——在这座南方一线城市，连春节都难以让繁华停歇。张子萱与陆望舒并肩走着，冬日的阳光透过高楼间隙洒在她们身上。

“为什么出来逛街非要带上这个小屁孩？”张知夏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少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张子萱立刻反驳：“这明明是我和知夏姐姐的约会，你非要跟来才奇怪吧？”

张知夏抿了抿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让你知道我才应该是你姐姐，不知你会是什么表情。

陆望舒敏锐地察觉到张知夏低落的情绪，轻声问道：“看你还是不太开心？”

“这还用说吗？”张知夏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本来期待这是一场约会的，全被那丫头搅和了。”

“可我记得你一直很宠她啊。”陆望舒微微侧头，目光柔和中带着疑惑。

“谈不上宠爱。”张知夏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我和阿树你不一样，我对小孩子实在没什么耐心，以前一直都是她自己缠着我，而且作为从小的教养所以没有做的过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陆望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商场玻璃门上倒映出三个人的身影——一个气鼓鼓的少女，一个神色无奈的同伴，还有一个始终温柔的陆望舒。

张知夏望着不远处兴高采烈的妹妹，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倒也谈不上讨厌，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陆望舒微微侧头，发丝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子萱能和你和好，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张知夏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陆望舒脸上：“我原本以为，今天是你特意约我出来的约会。”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一次正式的约会呢。”

陆望舒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你一直在介意这个。”

“姐姐，快来看这家店的衣服！”张子萱在不远处的橱窗前兴奋地招手。

“来了。”陆望舒应声道，缓步向前走去。张知夏也只得跟上，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店铺内，张子萱像只欢快的蝴蝶在各个衣架间穿梭：“姐姐你看这个款式……还有这个颜色……”

“挺好的……”陆望舒温和地应和着，目光却偶尔与张知夏相遇。虽然她已经不再排斥这些少女心的事物，但要像子萱那样热情洋溢地对比每一支口红的色号，或是反复端详几乎毫无差别的衣领设计，对她来说依然是一件颇费头脑的事。

她能做到的，只是在张子萱每次举起一件衣服征询意见时，给予一个温柔的颔首。在这个热闹的商场里，三个人的身影构成了一幅微妙的画卷，一个沉浸在购物喜悦中的妹妹，一个耐心陪伴的姐姐，还有一个站在不远处，目光始终温柔的张知夏。

张知夏正望着橱窗里陈列的新装出神，随后将目光看向陆望舒：“你要不要也选一件？毕竟新年了，总该送你件礼物。”

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不用破费。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她站起来说道。，“我有一件要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张知夏惊讶地睁大眼睛：“是什么需要准备这么久？”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陆望舒的语气里藏着几分神秘。

三人在商场里穿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家熟悉的手工店。橱窗里依然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半成品，暖黄的灯光洒在木工台上，仿佛时光从未从这里流逝。

张知夏领着陆望舒走到他们常坐的工位前，打开盒子，取出一枚打磨得发亮的木戒。戒指的做工算不上精致，边缘甚至还能看出些许粗糙的痕迹，但每个棱角都被细心打磨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知道你一直很适应现在的身份。”陆望舒的声音很轻，“但我想，有些仪式感的东西，或许还是需要的。”

张知夏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指尖微微发颤。她记得那次变故后，陆望舒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她都不敢确定他是否还能振作。可此刻，这枚略显笨拙的戒指，却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振作和为自己的着想，每一个深夜在这里埋头打磨的身影。

他低头望向陆望舒，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会爱上这个看似散漫，却总在细微处倾注深情的人。

“帮我戴上吧。”他轻声说，将手伸到她面前。

窗外，新年的彩灯次第亮起，将整个城市点缀得如同星河。而在这一方小小的工作室里，两个相偎的身影，正见证着时光赋予他们最珍贵的礼物。

陆望舒望着张知夏微微泛红的眼眶，唇角轻轻扬起，语气里带着温柔的调侃：“怎么还哭了呢？”

“我为什么不能哭？”张知夏倔强地别过脸去，声音却带着几分哽咽，“这是女朋友送我礼物的感动，又不是懦弱。”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枚木戒，指腹感受着上面每一道精心打磨的痕迹。一个多月来的每个深夜，他都在工作室里对着灯光反复修改，生怕任何一个棱角会硌着她的手指。

“喂喂喂，别忘了这里还有我在呢！”张子萱不满地插话，双手叉腰站在两人中间。

张知夏没好气地摆摆手：“小丫头自己玩去。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不会去找你哥吗？”

“切，他啊——”张子萱拖长了语调，顺势挽住陆望舒的手臂，“忙着应付那些亲戚呢，哪有空管我。再说了，便宜老哥哪有姐姐好。”她把脸埋在陆望舒的肩头，得意地朝张知夏眨了眨眼。

“哼。”张知夏别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回手中的戒指上。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因为他收到阿树的新年礼物，但也是糟糕的一天，因为总有个丫头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