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升。检查？她怎么检查？难道埃拉西亚也来了？还是说……这里有她的眼线吗？
不，即便如此她也绝对不能喝！好不容易离开了魔王城，好不容易远离了莫薇拉，哪怕只是暂时的，她都希望拥有哪怕片刻不被药物折磨的状态。
身体的种种迹象都预示着离那一天的到来不远了，而她可不想加速这个过程，不想顺水推舟地让这一切发生！
强烈的抗拒心让她几乎想要立刻马上将这个破箱子扔出去！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公然违抗莫薇拉的意志，后果她可承担不起……
即便这里距离魔王城有十万八千里，可莫薇拉那无所不能的强大实力，让塞拉菲娜不敢去赌她有没有实力勘察到这里。
但是喝是不可能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自愿喝的！
必须要想想办法……必须……
她的目光飞速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那瓶洗漱后还剩余的水上。
拔开瓶塞，毫不犹豫地将整支药倒了进去！
幽蓝色的药剂迅速在水中扩散、稀释，为了防止这个药能穿透皮肤，塞拉菲娜甚至拿着那个空瓶使劲搅动了一会，直到色泽消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程度。
她又迅速将空的药剂重新放回箱子里，甚至谨慎得用手帕擦掉了上面的水渍。
做完这些，塞拉菲娜的心脏仍然在狂跳不已，既有冒险、赌徒的刺激，也有对未知惩罚的恐惧。
莫薇拉应该不会知道吧……
她试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荒凉的景色，试图用思考来平复心情。
关于那片土地的规划，关于如何应对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劣魔……任何事情都比去思考那该死的药剂强！
……
而在塞拉菲娜看不到的阴影处，哨所最高瞭望塔的背风面，一道窈窕的身影悄然独立。
莫薇拉披着一件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暗纹斗篷，远望着塞拉菲娜房间那小小的窗口，眼眸中流转着早已预料到的神色，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吗？
看到塞拉菲娜毫不犹豫地将药剂倒掉，她的唇角非但没有浮现怒意，反而勾起了一抹更加兴致盎然的弧度。
“呵……学会耍小聪明了呢，亲爱的。”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夜风的呢喃，“是因为离开了我，所以胆子变大了吗？还是觉得……找到了可以喘息的空间呢？”
“算啦……”莫薇拉轻轻笑着，指尖缠绕起一缕发丝，“直接的、强制的改变或许只能影响表面，而经历复杂的剧情线后，往往能让我们永不分离！”
“就让你稍微放松一下好了，精心挣扎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很可爱哦。没事，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归来’……”
声音消散在风中，她的身影如同融化的暗影，悄然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黑石哨所的日子绝非能按照期望的那样，波澜不惊。
莫薇拉所谓的冲突也并非空穴来风。
除了这一次来找莫薇拉的麻烦，塞拉菲娜在抵达的第三天，她还是遭遇了劣魔的“问候”。
塞拉菲娜正在巴斯克的陪同下，站立在黑土地的区域内。
派出去的人也成功将人类那边的几种常见作物的种子带了回来。
魔界的一位老园丁也被紧急责令前来，对着手里的那捧黑色的土壤啧啧称奇。
“殿下，在下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土地，可经验告诉我，它的肥力十分惊人。”
他的手几近在发抖。
尽管有所预料，可当结论从专业人员口中说出时，巴斯克仍然感到十分震惊。
另外，在这几天的相处里，他逐渐发现塞拉菲娜非但没有那些“公主病”，而且很多事宜都要亲自参与。
比如说昨天亲自去勘探了一座山峰！
虽然塞拉菲娜的身体素质不足以支撑她登上山峰，可这也足够让巴斯克对她完全改观了。
或许自己身为武夫，在某种情况下，的确需要文人的帮助。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报号角撕裂了这里短暂的平静。
“应该是东面的峡谷！”巴斯克脸色巨变，立刻按住腰间的重剑，“殿下暂且在此等候，在下前去……”
他话还未说完，塞拉菲娜就已经动身，眼中也没有丝毫退缩，“我说过的，坐在椅子上换不来对事态的全方位了解，唯有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到的才是真实的。”
她需要去评估威胁，而不是躲在安全的后方。
当他们快步登上东侧加固过的瞭望塔时，下面的战斗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
五名身经百战的魔族老兵正如同演练过千百次般协同作战。
他们的铠甲布满旧痕，动作没有丝毫多余，沉默而高效。
要知道，黑石哨所是坐落于影魔的领地中的，影魔也是常态下最像人类的魔族，多次对人类帝国的渗透都是由他们打头阵的。
比如巴斯克就是一位影魔。
三只劣魔，这些来自深渊的扭曲造物，佝偻如炭，散发着硫磺与烂肉的恶臭，正做着困兽之斗。
它们毫无智慧可言，全靠着一股蛮力和带着腐蚀性的爪牙撕扯。
一名持盾的巨魔士兵沉稳地格挡住正面的扑击，盾板上铭刻的纹路将所有的酸液滑开。
几乎同时，两翼身形迅速的影魔士兵如鬼魅般突进，淬毒的双刃精准地刺入劣魔的关节要害。
在塞拉菲娜的眼中，这样的配合无疑是无间的，堪称艺术品。
不过她也感觉这样的战斗方式十分熟悉，这些魔族大老粗怎么还挺细节的呢？
然而，深渊造物总有些令人恶心的“惊喜”。最后那只被蛮兵巨斧扫倒的劣魔，在濒死的瞬间，其膨胀的腹部猛地剧烈抽搐，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没有巨响，只有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无数粘稠的、冒着气泡的漆黑酸液和自身爆裂的骨头碎片，向四周溅射！
下面的士兵显然是经历过这样的攻击，仅仅是稍有预兆时就开始做出反应。
——
（其实……如果严格来说，称这些魔族时不应该用“人”这个字，但是为了迎合习惯，所以统一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