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温度因壁炉的生起而逐渐转暖,塞拉菲娜也不免去想莉娜的去处。
“我跟他们住在一起。”
塞拉菲娜闻言不禁微微蹙眉,她环顾这间狭小的房间,除了那张窄小的床铺,确实没有其它能睡人的地方。
而让莉娜和那些魔族骑士住一起……不知为何,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你就睡在这里。”塞拉菲娜突然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还要生硬几分,指了指床边的空地,“打地铺,睡在这里。”
莉娜猛然抬头,碧色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什么?睡在这里?”一想到塞拉菲娜和莫薇拉的关系,这个提议她下意识地就想抗拒。
“这……这不符合规矩。”
“在这里,我就是规矩。”塞拉菲娜打断她,故意让语气变得稍显冷硬。“你走的时候带着毛毯吧。”
说着,她将身体往床尾的方向挪了挪,在床下的储物箱里翻出了另一件备用的斗篷,还有一床被子,一股脑地塞到莉娜的怀中。
“还是说,你甘愿和那些大老爷们共用营房?记住,你是我的女仆,你没有选择的权力!他们是士兵,不是我的人,我不管他们。”
言外之意就是……
莉娜抱着突如其来的“馈赠”,表情复杂地看向地面,看着刚刚塞拉菲娜所指的方向。
她的确是不愿意与那些人同住,但和这位摄政王共处一室也并非她所愿,特别是想到白日里莫薇拉对塞拉菲娜的那些亲昵的举动……
无疑诉说了莫薇拉对这位摄政王的绝对主权,这不是她能够涉足哪怕半步的。
“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人。”塞拉菲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她又顿了顿,几乎像是自言自语:“至少……我觉得你以为的那种……”
莉娜怀抱着织物,提醒着她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沉默地点点头,拿回在营房放下的行李,开始在地板上铺设简陋的床铺。
动作间,她偶然注意到塞拉菲娜让她铺的地方是距离壁炉最近,最温度的地方。
而塞拉菲娜也趁着这个时间把那些难以下咽的晚饭,简单对付了几口。
“你,你晚饭吃了?”
看着餐盘里还有将近一半的食物,塞拉菲娜就轻声问道。
“嗯,吃了些。”还在铺设床铺的莉娜显然没能注意到塞拉菲娜的动作,以为只是对自己的些许关怀,毕竟对方之前也这么问过自己。
“还饿吗?”
“不算饿。”
此时,莉娜才察觉到塞拉菲娜的意思,抬头看到剩下的食物,也大概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那,那你把那些吃了吧,我吃不下。”
身体变小了,食量也变小了很多,遥想当年,这点食物都不够骑士的自己塞牙缝的……
桌子上的面包被吃了一块,至于那一碗肉羹,也仅仅被吃了一小半。
还没等莉娜回应,转头就看到塞拉菲娜早已钻入被窝里了,只给了自己一个背影。
“我有点累,先睡了。”
莉娜先是将用魔晶所做的灯熄灭,在摇曳的壁炉火焰照耀下,她才悄悄地开始“收拾”起剩下的餐食。
静静躺在床上,莉娜开始回想起这几天经历的事件,明明就两三天的功夫,自己竟然对一个魔族改观了……
这根本就是个奇迹好吧!或许,仅仅是这一刻呢?
果然,当莉娜一想到魔族对人类所做的一切,一股仇恨感再次油然而生,可这是针对于整个魔界的,而塞拉菲娜……
按照她所说,这一年内魔界的确没有向人类发起大规模的征伐。她也的的确确在压制着朝会上的战争欲望。
侧身看着塞拉菲娜的背影,她逐渐出神,她的内心十分复杂……
在后半夜的冷风中,塞拉菲娜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温暖,像是莫薇拉的……
翌日清晨,塞拉菲娜是在一阵暖意中醒来的,既没有那种陌生环境的僵硬感,也没有冷风对自己的侵袭感。
她不知道这股温暖从何而来。
转身看向床下,莉娜的身影早已不见。
身体上的那股微妙的空虚感似乎比昨日更加强烈,仿佛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某种不可逆转的进程仍在继续。
边境哨所的寒意正无情地透过石缝渗入,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可是今天必然还是要起床的,她不可能终日卧在这里,在将被褥折叠放在床头后,再进行一些简单的洗漱,这里的条件不好,她也不强求和魔王城里的一样。
就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殿下。”
是巴斯克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日初见时更加恭敬和真诚,“魔王陛下派遣的信使到了,有东西要亲自交给您。”
塞拉菲娜的心猛得一跳,不祥的预感如冰冷的潮水涌上,她定了定神,“让他进来吧。”
一位风尘仆仆、身着魔王亲卫铠甲的骑士走了进来,他和昨日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骑士并无太多的区别。
手中捧着一个散发着熟悉寒气的箱子,箱盖上镌刻着莫薇拉的徽记,一朵缠绕着荆棘的紫罗兰。
为什么是紫罗兰?因为塞拉菲娜的眼睛是紫罗兰色的……
“摄政王殿下。”信使单膝跪地,将箱子高举过头,“奉陛下之命,将此物送达。陛下嘱咐您切勿因劳务耽搁身体调理。”
塞拉菲娜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箱子,指尖瞬间发凉。与她预料到一样,是药!
那股带着诡异的气息,似乎已经穿过箱体,钻入她的鼻腔,勾起了她体内那些药物残留的记忆,引得一阵反胃。
“……放下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是干涩。
“是。”信使将箱子放到桌上,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塞拉菲娜和那个冰冷的箱子,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走上去,指尖颤抖地将箱子打开……
里面,那支药剂就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黑丝绒垫上,旁边还放着一张小小的羊皮纸,上面是莫薇拉略带戏谑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