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阁的地下密室阴冷潮湿,石壁上燃着几盏幽绿的鬼火,将苏知许的身影拉得狭长而扭曲。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紧攥着那卷“一念入魔诀”,双目赤红,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已近疯魔。

魔气在她体内冲撞,却始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像一团乱麻堵在经脉里,疼得她浑身颤抖。“为什么……为什么练不成?”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明明那股力量就在眼前,只要抓住了,就能变强,就能杀了墨清寒,可无论她怎么运功,都无法真正驾驭这汹涌的魔气。

“啊——!”

积压的怒火与戾气骤然爆发,苏知许猛地起身,扬手向前拍出一掌。漆黑的魔气裹挟着骇人的劲风呼啸而出,密室另一侧的十几个木桩假人瞬间被碾成齑粉,木屑飞溅,落在她狰狞的脸上。

她失控地叫喊着,体内的灵力与魔气疯狂交织、暴涨,原本停留在移石境初期的修为,竟在这狂乱的宣泄中一路飙升,冲破中期、后期,直至稳稳落在移石境大圆满!

可这还不够。

苏知许发疯似的将那本卷轴扔在地上,卷轴“啪”地展开,原本密密麻麻的文字竟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古铜色的金属质地,像一面光滑的铜镜,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扭曲的面容——双目赤红,发丝凌乱,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名门贵女的模样。

就在这时,铜镜般的卷轴上,一行血色文字缓缓浮现:

你为何入魔?

“为何?”苏知许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深深嵌进头皮,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歇斯底里地嘶吼,“墨清寒!我要杀了你——!”

娘亲的死,梦里的纠缠,一次次的挫败,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在这个名字上,化作最锋利的执念,狠狠刺向她的神魂。

“轰——!”

随着这声嘶吼,她体内的气息再次暴涨,比刚才更加汹涌的力量冲破了境界的桎梏,移石境大圆满的壁障应声而碎!动土境初期、中期、后期……直至大圆满,气息才渐渐平稳下来。

苏知许脱力般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密室里弥漫着浓郁的魔气,她的眼底已彻底被猩红吞噬,再无半分清明。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可当指尖触到地面残留的魔气,感受到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时,她却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凄厉而满足的笑。

墨清寒,等着我。

这一次,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暮色渐浓,青云城的长街上灯笼摇曳。墨清寒攥紧药囊,只当没听见身后的话,脚步加快,想赶紧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可那道高挑的身影却如影随形,始终跟在三步开外。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声响,像在无声地宣告“绝不放弃”。

墨清寒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位道友,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青天白日的,怎么就遇上这种怪事?

凰疏月被她陡然一问,那张素来清冷如古井的脸,竟“腾”地爬上两抹红晕,连耳根都泛着粉色。她错开墨清寒的目光,手指紧张地绞着袖口,结结巴巴地重复:“我、我心悦你……一见钟情,是真的!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墨清寒:“……”

她怀疑自己今天出门绝对没翻黄历,不然怎么会撞上这么个“神经病”。“抱歉,我拒绝。”她干脆利落地转身,只想赶紧溜走。

“等等!”凰疏月却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眼神亮得惊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墨清寒被缠得没了办法,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口报了个名字:“我叫李富贵。”

远在街角买糖画的李富贵莫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穆薰薰挑起眉毛:“怎么,你还有老相好?”

李富贵立刻摇头道:“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你天天落在我肩膀上,你能不知道吗?”

穆薰薰“切”了一声,从李富贵手中接过糖画,那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凤凰,她似乎非常喜欢,眉眼弯弯,拉着李富贵的手又朝小吃街跑去。

这边,凰疏月听到名字,眼睛更亮了,连忙点头:“李仙子的名字真好,一听就是富贵命!”她挺直脊背,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的炫耀,“我颇有家资,我们家族的产业遍布七大王朝,你跟了我,绝不会受半点苦。”

墨清寒:“……”

她是怎么从“告知姓名”直接跳到“跟了我”的?这位道友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让开。”墨清寒懒得再纠缠,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

凰疏月却很执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还在碎碎念:“李仙子,我是梧桐山凰疏月,我真的不是坏人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去打听……”

墨清寒深吸一口气,觉得再跟这人耗下去,自己迟早要疯。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青云门方向走去,身后的声音却像附骨之疽,追着她的背影:“李仙子!我明天再去找你!你可千万别不见我啊!”

暮色中,墨清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只留下凰疏月站在原地。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底却盛满了兴奋的光芒,刚刚越是靠近她越是肯定,就是这位李仙子在自己涅槃时救了自己,就算李仙子忘了, 她也不会忘记!

李富贵……很好听的名字。她想,不知道李仙子能不能接受为自己生下一窝凤凰蛋……她捂着脸,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正好来小吃街想吃牛筋魔椒面的凰娇娇看着自己的大师姐红着脸,一脸花痴的站在路中央。

她一脸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自己这是起猛了,看见幻觉了吗?她怎么看见自己的冰块脸师姐好像一脸羞涩的模样站在路中间,由于她师姐过于出色的容貌和高挑的身高已经被一堆人远远围观了。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暮色渐沉,伏魔山脉里的薄雾还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几个老农背着竹篓,蹲在一处低矮的坡地前,手里的小锄头小心翼翼地刨着土。

“好家伙,这灵山根长得真周正!”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捧着刚挖出来的药材,根茎粗壮,带着晶莹的光泽,脸上笑开了花,“今儿个运气不赖,这一根就能换半担米。”

旁边的人凑过来瞧,也跟着乐:“是啊,前阵子听说青云城里来了些‘神仙’,穿着奇装异服,还会飞呢。”

“管他们是啥,”另一个老农啐了口唾沫,继续埋头刨土,“那些人动动手指头就能要咱们的命,咱还是挖好咱的药,多挣两个铜板,给娃添件棉衣是正经。”

众人嘻嘻哈哈地应和着,说的都是地里的收成、家里的琐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满是对日子的踏实期盼。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像冰碴子钻进骨头缝里。老农们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停下手里的活,疑惑地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林间站着两个女子,都穿着宽大的黑袍,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们身姿窈窕,黑袍下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她们脸上都戴着半张鬼面,雕刻着狰狞的獠牙,一半美艳,一半恐怖,在晨光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是魔教的左护法凝云和右护法乾霜。

“这里的灵力比别处浓郁三倍不止。”凝云的声音清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目光扫过四周的山势,“尊上说的秘境入口,多半就在这附近。”

乾霜点头,指尖轻轻抚过脸上的鬼面:“没错,地气也很异常,像是有股力量要破土而出。”

她们的对话很轻,却清晰地传到老农们耳中。那些庄稼人哪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看呆了,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这俩姑娘长得怕是比画上的仙子还好看,就是这打扮太吓人了。

凝云和乾霜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对视一眼。

“这些凡人看到了不该看的。”乾霜的声音没有起伏,“万一走漏了风声,引来其他势力的人,麻烦。”

凝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除了吧,以绝后患。”

老农们还没反应过来“除了”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下一秒,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竹篓翻倒在地,灵山根滚了出来,沾了泥土与温热的血。

凝云和乾霜处理着痕迹,动作利落,脸上的鬼面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

一声巨响,大地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巨大的裂痕以她们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深不见底。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灵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像巨龙冲天,瞬间冲破云层,将满天乌云扫荡得干干净净。

万里晴空下,伏魔山脉的上空亮起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天际,灵力波动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席卷了整个大叶王朝。

凝云和乾霜同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

“秘境……出世了。”凝云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几分波动。

乾霜握紧了腰间的短刃,鬼面后的目光锐利起来:“尊上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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