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除妖师？
就这？
这躺平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小清寒，别看戏了！”识海里，玖离的声音焦急万分，“那疯子要放大招了，快！灵力！我给你加速提纯！”
一股暖流自丹田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苏清寒能感觉到，封印在她体内的力量，又松动了一丝。
也就在此时，殿内的柳乘风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那张扭曲的面孔猛地转向苏清寒藏身之处。
“看了这么久，也该你上路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隔空一挥！
呼——！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罡气，裹挟着阴森的鬼哭之声，如炮弹般轰向苏清寒所在的断墙！
轰隆！
碎石炸裂，烟尘四起！
整面墙壁被瞬间轰塌！
柳乘风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意，在他看来，这躲在暗处的老鼠，此刻定然已经粉身碎骨。
然而，烟尘之中，一道倩影却如鬼魅般飘出。
苏清寒双臂在崩塌的墙体上一撑，整个人借力腾空，身形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指尖在一旁的枯树枝干上轻轻一点。
只是一点，她整个人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大殿中央，正好落在陆红妆的身旁。
她弓下腰，捡起地上那柄沾着血迹的长剑，反手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那双无力的腿。
清冷的月光下，她衣袂飘飘，长发飞舞，面色苍白如雪，却站得笔直。
柳乘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一个病秧子？还是个瘸子？
“呵。”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藏头露尾的高手，没想到，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物。”
“也罢，既然你自己出来送死，那便成全你！”
“能成为我登临至高的祭品，也是你的荣幸了！”
他周身黑气大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五指成爪，直取苏清寒的天灵盖！
苏清寒却不闪不避。
她左手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沓黄纸符箓，右手持剑，剑尖直指柳乘风。
姿态，宛如一代宗师。
然后……
脚下一软。
“啪叽！”
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柳乘风：“……”
他那志在必得的一爪，硬生生抓空了，整个人都懵了。
搞什么？
碰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错愕后，柳乘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原来是个傻子！一个装模作样的傻子！”
“亏我还认真了一下！真是浪费感情！”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满是鄙夷和戏谑，彻底放下了戒心。
而就在此刻，躺在地上的苏清寒，却翻了个身，侧躺着，姿势慵懒，仿佛在自家卧榻上小憩。
她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夹着符箓，划过拄在地上的剑锋。
清冷的声音，在鬼哭狼嚎的大殿中，清晰响起。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最后一个字落下。
“——敕！”
嗡！
她手中那一沓符箓，无火自燃！
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玄奥的符文，瞬间扩散至整个大殿！
那些被柳乘风吸引而来，盘踞在房梁、角落，发出阵阵阴笑的鬼祟，在接触到这金色符文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
“吱——！”
它们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身上冒出滚滚黑烟，争先恐后地朝着殿外逃窜，仿佛慢一步就会魂飞魄散！
原本阴森如冰窖的大殿，温度瞬间回升！
柳乘风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从戏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你！”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苏清寒，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杀意。
“尔敢坏我大事！给我死来！”
他再不留手，全身鬼气凝聚于一掌，一掌拍出，黑色的掌印铺天盖地，要将苏清寒彻底碾碎！
苏清寒横剑格挡。
砰！
巨力袭来，她整个人连人带剑被直接轰飞出去。
身在半空，她却腰身一拧，卸去力道，单手在殿内的柱子上一拍，身形轻盈地拔高，最后竟如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趴伏在了大殿破损的屋檐之上。
月光下，她的头顶，一双淡蓝色的狐耳虚影，一闪而逝。
“嗯？”柳乘风一击落空，抬头看到这一幕，不怒反喜。
“原来是同道中人！身上竟有淡淡妖气！”
他大笑起来：“这位朋友！你我联手，何愁大业不成？这天下，早晚是我们的！”
苏清朝屋檐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呸！”
“老子，这是玄门正宗！”
“你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邪门歪道，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她扶着剑，缓缓站直身体。
不知何时，那些自燃的符箓灰烬，竟已在殿内的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玄奥的阵图轮廓。
她，已经完成了布局！
苏清寒单手扶剑，身体靠在柱子旁，另一只手掐出剑诀，遥遥指向下方的柳乘风。
“三才逆转，炼化阴阳！”
“吾借太上真一剑，诛邪灭形，神魄俱丧！”
声音不大，却如九天惊雷，响彻天地！
“——急急如律令，敕！”
轰！
地面上，由符灰构成的阵法，瞬间亮起！
一道无形的剑气，从阵法中央冲天而起，无声无息，却快到极致，瞬间斩过了柳乘风的躯体！
“呃啊啊啊——！”
柳乘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但体内的鬼气，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暴走了！
黑色的鬼气疯狂地从他的七窍中喷涌而出，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禁锢在他的体内，无法逃离！
“我的鬼气！我的力量！”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脸上写满了费解与疯狂。
“不！这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能对付鬼祟的力量！”
“武道根本伤不了它们！我应该是无敌的！我才应该是天下第一！”
绝望之下，他彻底疯狂了！
他张开双臂，仰天咆哮。
“万方邪祟，入我之躯！”
刚刚被净天地神咒驱离的鬼祟，在符箓化为灰烬之后，再次被这里的血食和怨气吸引。
听到柳乘风的召唤，它们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呜——！
成百上千的鬼影，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龙卷风，疯狂地涌入柳乘风的身体！
“力量！哈哈哈哈！我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柳乘风狂笑着，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撕裂！
一只只惨白的手臂，一张张怨毒的面孔，从他的血肉中挤了出来！
他，正在被万鬼分食！
苏清寒不再看他一眼，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来到陆红妆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
陆红妆发出一声呻吟，缓缓转醒。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副地狱般的景象，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这是怎么了？”
“他发疯了。”苏清寒言简意赅，“该跑路了。”
“那…那些村民呢？”陆红妆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苏清寒沉默。
她看了一眼那些昏死过去的村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顾不上了。”
自己现在也是强弩之末，能保住一个人就不错了。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后，柳乘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团蠕动的血肉黑气，终于停了下来。
风一吹，血肉消散，只剩下一具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森森白骨，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
失去了宿主的鬼祟聚合体，那团巨大的黑色阴影，缓缓转向了殿内仅剩的两个活人。
怨毒，贪婪，饥饿。
无数负面情绪，化作实质的杀意，扑面而来！
“小心！”
陆红妆强撑着站起，横刀护在苏清寒身前，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
苏清寒却只是无力的依靠在她肩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从袖中，又摸出了一张孤零零的黄色符纸。
对着那遮天蔽日的鬼影。
轻轻一弹。
“敕。”
刹那间。
金光万丈。
那足以让凝罡境武者绝望的百鬼聚合体，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在金光中，灰飞烟灭。
整个世界，清净了。
陆红妆僵在原地，手中还握着刀，整个人，彻底石化。
苏清寒感叹。
“吓我一跳，还以为要开大了，结果招笑来了，术法反噬被啃成骨头了，这鬼可比人好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