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儿知道，自己已然‘冒犯’了对方。

低下头。

接受了命运。

【没关系的……一时的折辱罢了。】

过了许久。

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抬起眼睫，却见洛希娅只是递来一个小瓶。

艾薇儿迟疑一瞬，伸手接过那只方形的玻璃瓶，打量着其中晃动的黑色液体。

看对方接过，洛希娅难得提起几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把这个喝了。”

“它不能改变现状。”

“可能也只是让你感觉好一点。”

“不过，它让你能稍微正常些地生活。”

【……？】

艾薇儿在心里是全然的不解。

【致幻剂……还是？】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喝下去。

对方真的会从物理层面上，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灌进去。

拔掉软木塞。

憋气。

一饮而尽。

过了几秒。

除了嘴巴里的苦涩。

似乎没有其它任何感觉。

【她……到底要？】

“是药，能压制幻觉，减少分心，”

洛希娅似乎看出了艾薇儿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如果感觉好一些了，每天记得找我拿。”

似乎不太习惯被对方“关心”。

艾薇儿挪了挪身体，调整了一下坐姿。

关于自己的问题，其实艾薇儿已经有些猜测。

只是无暇顾及。

如今被忽然定下结论，有点无所适从。

稍稍缓和了一下，瞥了一眼洛希娅，依旧是那副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要道谢吗？】

心中正迟疑着。

“我饿了。”

就听见洛希娅那漫不经心的话语。

艾薇儿点点头。

主动递出了手腕。

然而，下一刻。

“诶？！”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声音。

艾薇儿的手腕被攥住。

木凳翻倒的闷响，同时，她摔在了地毯上。

视野还未稳定，温润的触感，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惊疑。

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掠夺着呼吸。

试图偏头挣脱，却被一只手稳稳固定住了下颌，力道不重，却彻底断绝了她回避的可能。

诧异后，那仅存的一丝感激也消失不见，唯有厌恶。

【就当是被野兽咬了一口。】

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

防线被一点点撬开。

被迫体会纠缠的气息……主动到如同掠夺的动作。

意识在窒息感与绝对压制下渐渐模糊。

直到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细微的缺氧晕眩感开始蔓延。

似乎是洛希娅满足，或是厌倦了。

生命力被逐渐抽离，身体越发冰冷。

【明明任何体液作为媒介都可以……真是，恶劣。】

在苦痛中，意识反而清晰了些。

艾薇儿在心中抱怨。

直到，唇上的压力骤然消失，那令人窒息的气息抽离。

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脸颊。

恶龙的神色依旧难以捉摸。

“我先休息了，”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发丝，就躺在了床上，衣服都没褪去，

“如果没什么事要做，记得自己来我旁边，明早我要你的问候。”

“好的……勇者大人。”

在地上的艾薇儿，大口喘息着。

勉强回应。

这一次，恶龙远比上一次吃下的更多。

过了十几秒，撑起身体。

扫了一眼，洛希娅闭着眼，呼吸平稳得过分，嘴角却凝着一丝尚未散尽的弧度。

【完全是在装睡……】

艾薇儿在心里叨念了一句。

索性，也装作不知道。

将桌上的东西收走。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下楼，坐到餐桌旁，继续拆解那叶片上的血迹。

和上一世相同，血迹中，可以提取到信息。

不过和遗传信息不同，这个世界从提取的是少量生命力。

锁定，作为占卜魔法的对象，去窥视对方的命运，得到些许过去或未来的片段。

但想要稳定的结果，需要一个团队配合，还至少得搭进去三天时间。

艾薇儿分析血液，不过是不想和洛希娅呆在同一个房间，才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罢了。

能不能有所收获，全凭运气。

在窥得了几个，关于污染来源，日常之类，毫无意义的片段后。

莫名的烦闷感，再度升起。

艾薇儿停下了动作。

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休息片刻后。

睁开眼睛，看向那被魔法封存，还没完全干涸的血滴。

好像，又能继续专注下去。

又是几个毫无意义的碎片闪过。

随后，一次瞥视。

雨夜，教堂废墟，身着残破盔甲的洛林，跪在地上。

片刻的瞥见后，画面消失不见。

艾薇儿皱了皱眉头。

【未来？】

【她……受伤了？惨胜？】

一时间，没有缓过神。

预言得到的未来是大概率会发生的。

可，这件事到底和菲娜有关系，还是和霍诺有关系？

到底要怎么做，杀死谁，才能阻止这一幕？

毫无头绪间。

似乎听见了门口传来了钥匙的响动。

起身，前往玄关，开门。

洛林正心不在焉地将钥匙往锁孔里插，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怔了一下。

“啊……妈妈还没休息啊？”

她的目光游移了一瞬，才落到艾薇儿脸上。

不知何物，在艾薇儿眼中。

雨夜中的画面一闪而过。

“……嗯，还在调查灰火的事情。”

从失神中缓过来，艾薇儿如此回答。

“我忙到现在，也是因为灰火来着，”

一边说着，洛林迫不及待地遣散了身上的盔甲，仿佛卸下了一层枷锁，

“那些工厂的老工人带着部分工人被他们煽动了，发起了叛乱。”

她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扑向艾薇儿。

揉了揉洛林的发丝，艾薇儿稍稍皱起眉头，追问：

“怎么处理的？”

“和以往一样，带队平息，暴乱者在冲突中损失一些，再关押一部分，剩下的就老实了，”

洛林抬起头，如此说着，语气带着例行公事的平淡，

“算上维修，招新工人的时间，工厂大概过半天就能重新运作。”

洛林这样遮遮掩掩、避重就轻的话语，让艾薇儿感到……陌生。

她看着洛林理所当然的神色，左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要开口。

“这样，不对，”

最终，艾薇儿收回了手，轻轻推开了洛林，用一种近乎冰冷的、严肃的语气说道，

“这么处理，无异于把问题埋下，迟早会引发更大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