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被狠狠扯紧,脖颈被迫仰起,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血从额头滑下,顺着下巴滴落。
“哼,还挺能叫的嘛。”那人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涂灵的身体被半拉半拽地吊着,脚尖几乎离地。她的头皮像被火烧一样,剧痛沿着神经蔓延到后颈。
她抬起一只手,颤抖着去抓那只扯她头发的手。手掌上早已沾满血泥,力气也几乎被抽空。
那人非但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她指尖死死扣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深痕,但那只粗糙的手纹丝不动,只换来一声不屑的嗤笑。
那人看着涂灵仍旧在挣扎,脸色一沉,突然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涂灵整个人被打得偏过头去,耳边嗡嗡作响,几乎什么都听不见。视线一阵发黑,嘴角渗出一丝血。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
痛感顺着神经像裂开的火线蔓延到后颈和肩胛,整片后脑被生生撕扯。
她只觉眼前一片白晕,世界被一层厚厚的棉布包裹,所有的声音都被压成远处的鼓点。
她努力发出声音,喉间只挤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哈——哈——”,像被剪断的绳子。
那人喘着粗气,盯着她那张被污泥与血迹糊满的脸。即便如此,那双眼、那白皙的皮肤、那原本精致的轮廓,依旧若隐若现。
这破碎的模样,就像一个被主人仍在泥水里捞起来的布娃娃,一股无名的瘙痒窜上混混的心头。
他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加痛苦的模样。
“啊......好痒......咦嘿嘿......好想看到布娃娃碎掉啊!”
混混的血液翻涌,手指颤抖的伸向眼前的女孩,他脑中想象着那副场景。
把布娃娃的外层剥开,漏出里面的棉花,看着线头崩开,棉花从脖子一股脑的涌出。
拳头猛地砸在涂灵的腹部,她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脊背被打得弯成一条弧线,疼痛像烈火从肋骨一直冲到胸口。
呼吸断断续续地从她胸口挤出,她拼命想吸气,却被剧烈的疼痛生生折断。
喉咙里涌出一股酸臭的呕吐物,缺氧却又让她张大嘴想要吸气,呛得她猛烈咳嗽,嘴角的液体和血渍混着泥土滑落,带着刺鼻的腥味。
她的视线模糊了,四周的影子在摇晃,像无数个冷漠的黑影在俯视她。她听不清自己喉咙里的声音,那是一种低哑、破碎、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喘息。
“对!对!对!真是美丽啊!!!!脑子好像要融化掉了!”
混混双手扒在自己的脸上,眼睑被他拉的下翻,就好像想要把整张脸皮撕扯下来一样。
那人放开她的衣领,涂灵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整个人重重摔在泥地上。溅起的污水混着她的发丝,顺着脸颊流下。
她试图撑起身体,双手触碰到湿滑的地面,指尖被砂石磨得生疼,但却无法支撑全身重量。她的头发粘在脸上,血液沿着额角流下,顺着下巴滴落在地,像暗红色的丝线。
“啊...哈啊...啊啊啊啊!!!就是这幅倔强的样子!。”那人伸脚勾了勾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涂灵的脸被迫朝上,月光洒在她被血污糊住的脸上,映出一层惨白。
“老大,这女的挺有意思的,不如——”混混的声音兴奋的颤抖。
领头的赶紧冲出来人混混踹开,这混混他们帮里出了名的打手,干活狠、脑子也灵光,只是性格上带着一股让人厌恶的扭曲。
被踹开的混混没有收住他的愤怒,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狂吼着要扑上去。旁边的三个人急忙上前把他按住,场面瞬间更乱,推搡、怒骂交织成一团。
就在这乱作一团的瞬间,那人像失了魂似的凶性大发,猛地扭过头去用牙齿扑向其中一名按住他的人——一阵撕扯与惨叫爆发。
“啊——我的耳朵!!!”
一个手下捂住自己的耳朵,血液从他的手指缝不断溢出。
领头看着这团乱遭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给那疯癫的变态灌下。
“让你按个人都按不住,把耳朵捡起来!把耳朵捡起来!”
夜晚终于是安静了。
领头蹲下,手里把玩着那枚金币,眼神却越过金光落在涂灵的脸上。
他细细打量,像是在估算一件商品的价值:鼻梁的线条、眼眸的轮廓、即便被泥污和血迹糊住的皮肤,也掩不住那种令人心动的精致。
那种既美丽又无害的样子,像是为某种奢侈的残酷量身定做——想想把她带到北区那些穿金戴银的贵族宴席上,做他们饭后一时的玩乐,领头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货色……真是上等的。带到北区去卖,给那些肥猪贵族玩玩,十几个金币跑不掉。”他又瞥了瞥涂灵头上的白发,眉头轻蹙,“就是这白发碍事,不然还能涨一档——真晦气。”
他招来身边一个还算机灵的小弟,眼神示意着计算利润与风险:“刚刚不是两个人吗?那杂种呢,怎么没抓住?”
被点名的小弟脸色一变,赶忙汇报:“没追上,老大,她跑得快,我们差点……不过我们已经查过那丫头的行踪,她很可能往北边车行去了。”
领头的眼眸一沉,沉声问:“车行?谁去盯的?”
“是老六,头儿。已经派过去在那儿等着。听说车行今晚有人接货,估计她一撞上就栽了。”小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却也有并不完全的把握。
趴在泥地上的涂灵,脸半埋在污水里,耳边是那些人嘈杂的脚步声与交谈。
胸口的疼痛还在一阵阵翻涌,但她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了一丝弧度。
领头的皱了皱眉,侧头看她:“笑什么?”
涂灵没有回答,只是侧过头,目光虚浮地望向远处。眼中透着一点异样的平静。
————
与此同时,南门外的夜风夹着潮湿的雾气。
艾拉提着包袱跑到城门口时,那辆黑色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车身漆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车前的三匹马披着深红色的缰绳,蹄下的青石板被踏得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夫见她来了,立刻下车,恭敬地躬身,整个人几乎伏在地上,把自己当作阶梯:“请上车吧,小姐。涂灵小姐早就交代过我们,要在这里等您。”
艾拉愣了一下,迟疑地抿紧嘴唇。她看了看车厢内,布帘微微掀开,映出金丝绣纹和柔软的天鹅绒坐垫,连灯盏都是温和的琥珀色。
这样的奢华让她有片刻恍惚——这是涂灵为她准备的吗?
她却又摇摇头,低声说:“再等等……她马上就到。”
车夫顿了顿,面上仍旧是恭敬的笑:“当然,小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更深,风也凉了。艾拉紧抱着包袱,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几次转头望向城门方向,却始终没有看见涂灵的身影。
十分钟后,车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笑容收敛了几分:“小姐,涂灵小姐吩咐我们。若您来了,时间一到就立刻出发。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了。”
艾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下一瞬,清脆的马鞭声响起。
“驾——!”
马匹猛地扬起前蹄,马车重重一震,车轮碾过石板,溅起尘土。
“等一下——!”艾拉扶住车门,话音却被风声吞没。
马车疾驰而出,夜色像一张黑幕被撕开。
四名守卫原本在门口巡逻,此刻却神情漠然。看见那辆马车疾驰而来,他们非但没有阻拦,反而默契地拉开了城门。有人甚至低声寒暄:“今晚风真大。”
车厢在夜色中颠簸着,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压在心头的鼓点。
艾拉紧紧抓着车窗边缘,微微晃动的灯光映出她的脸——苍白、惊惶,眼神始终不安。
“啪嗒”一声,膝上的包裹滑落在地。包裹摔开,几枚沉重的金属币滚了出来,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艾拉怔了一下,俯身去拾,手指一碰那沉甸甸的袋子,立刻察觉到分量不对。
她拉开袋口,霎时间,金灿灿的光反射在她脸上——里面全是银币、金币,层层叠叠,沉得吓人。
“这……怎么会?”她低声呢喃。
那袋钱,比涂灵带走的还要多。艾拉茫然地看着那一袋闪着光的财富,脑海中回荡着涂灵出门前那句“会有的”。
她的喉咙一紧,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涂灵还在摆弄那些花朵。那装着颜料的水瓶,花枝切开插在里面一晚上,白花就变成了粉、蓝、金三色。她当时笑着问:“姐姐,你是在变魔法吗?”
涂灵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说:“颜料也能骗人,只要调得够细。”
艾拉怔怔地望着袋子,忽然明白了。
这袋是真钱——而涂灵带走的那一袋,也许只是伪装成金币的铜币。那时她在包里听到的叮当声,并不是真的金币。她的呼吸乱了,眼泪在眼眶打转。
就在这时,她看见袋子底部夹着一张折叠的纸。她抽出来,抖开。上面是涂灵熟悉的字迹,笔画歪斜却用力:“拿着这些钱,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
短短几行字,却像一把刀,一寸寸割进她的胸口。
“骗子……”艾拉喃喃地念着,声音微微发颤。泪水一滴一滴打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的……”
她的声音哽咽成低低的哭腔,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抱着那袋钱,泪水止不住地流。
马车仍在奔驰,车外的夜风灌进来,吹散了她的哭声,只留下断断续续的抽泣。那纸条被风卷起一角,轻轻颤动,墨迹已经被泪水模糊,最后几个字,几乎要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