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白日里喧嚣的城市终于卸下繁华。广场上人群渐散，只剩零星几个夜游的身影还在夜色中流连。两人站在角落，望着渐渐空阔的广场，像站在一个盛大派对落幕后的舞台。

“市中心游客太多，酒店怕是早就订满了。”他望着远处依旧闪烁的霓虹，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看来今晚要流浪街头了。”

“再走走吧。”她轻声回应，“反正地铁已经停了，就当是消遣。”

“好，我陪你。”他应得温柔，心里却藏着未说出口的秘密——其实他早就订好了两间房，无论今夜告白的结果如何，都不会让她无处可去。

此刻的广场安静得像个专属于他们的世界。褪去喧嚣的石板地面映着路灯温柔的光，交织着远处车流划过的痕迹，仿佛在地上铺了一层会流动的星尘。偶尔传来的笑声来自那些真正的夜猫子，却更衬得这片天地静谧异常。

他们并肩走在光影交错中，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白日里被喧嚣淹没的细微声响此刻清晰可辨——衣角摩擦的声音，交错的呼吸声，还有两颗心在不约而同地轻轻加速。落幕的繁华成了最好的布景，让那些欲言又止的心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动人。

两人互相对视，静静的呆站在原地，张知夏鼓足勇气上前一吻。

陆望舒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成章法，连呼吸都带着微颤。“唉，等等，我……你让我缓缓。”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轻喘。明明才应下他不久，怎么转眼之间，几个吻就落了下来？她不是不愿，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汹涌，像夏日午后的骤雨，让她来不及撑伞，便被淋得满心潮湿。

张知夏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她脸颊染着绯红，眼里水光潋滟，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亲密搅乱了心神。他心头一软，方才自己确实有些失控，若不是她轻轻抵住他，他几乎要忘了分寸。

“我没不同意，”陆望舒轻声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柔软的无奈，“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嗯，我理解。”他声音低沉，带着未褪的沙哑。他确实理解，甚至有些后知后觉的歉疚——是他太急，被情绪推着走，差一点就越过了她所需要的边界。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节奏确实太快了。”他认真地说，指节微微收紧。

“没事的……”陆望舒轻声应着，尾音还未落下，目光却被街角一处熟悉的灯火吸引了过去。她微微一怔——竟是那家手工小店。这么深的夜，整条街都睡沉了，唯独它还亮着暖黄色的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子。

“竟然还开着。”她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那夜他们一起来过的画面，还清晰地印在记忆里，而此刻，凌晨的街道寂静无人，这家店却仿佛被时光遗忘，固执地守着一隅温暖。

她拉着张知夏推门而入，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轻响。

“欢迎光临！”一道带着睡意的女声慌忙响起。柜台后的人像是被惊醒，猛地抬起头——不是上次那个温婉的店员，而是那位总爱在店里转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老板。此刻她脸上还带着趴睡留下的红痕，眼神懵懂，像是从某个遥远的梦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陆望舒被她那惊慌的模样逗得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好抿唇忍住。

“是你呀，小姐姐！”老板揉了揉眼睛，认出她来，脸上立刻绽开热情的笑，“上次要找的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很喜欢，另外谢谢你帮忙了。”陆望舒笑着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那样精心制作的小物件，承载着心意与时光，她一直很珍惜。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能喜欢，我就最高兴了。”老板摆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望舒环顾四周。店里很静，只听得见窗外隐约的风声和墙上挂钟规律的滴答声。暖光流淌在木架上的各式手作物件之间，将它们映出一种静谧而温柔的光泽。她忽然想起上次来时，那个耐心为她帮忙的年轻店员。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守店？你的店员们呢？”

“唉，别提了——”老板一听，嘴角立刻垮了下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委屈，“一个个都约会去了！今晚可是个好日子啊，满大街都是成双成对的，就我……”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幽怨地瞟向窗外空荡的街景，“我也想要个对象啊，180的大帅哥最好，实在不行，像小姐姐你这样温柔好看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偏偏就是找不到嘛！”

她越说越伤心，眼看就要趴在柜台上演一出“孤家寡人”的悲情戏码。

看着店里的东西，陆望舒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礼物这种东西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为什么不亲手做一件东西送给张知夏呢。

陆望舒望着张知夏走向二楼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轻轻走到柜台旁。

“店长，请问……”她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秘密，“您这里可以亲手做手工吗？”

“当然可以啦！”店长眼睛一亮，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我们这儿经常有客人亲手做礼物送人，特别是送给男朋友的。小姐姐你也是吧？”

陆望舒的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像晚霞映照的云朵。她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昂…嗯嗯。”

这副羞涩的模样让店长不禁莞尔。她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甜蜜中的女孩，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年轻真好啊。”店长轻声叹息，语气里带着些许酸酸的羡慕。虽然自己才二十五岁，却已经开始怀念那段青涩的岁月。看着这些高中生为爱悸动的模样，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为什么我的高中就只有做不完的习题和考不完的试？咱们这剧本差距也太大了吧。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觉得今晚变得异常难熬，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