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夜幕悄然垂落，为热闹的街道披上一层深蓝色的轻纱。已是该入睡的时分，南城中心却依然人潮涌动，络绎不绝的来客在灯火通明中穿梭——这便是节日的魔力，也是这座不夜城独有的魅力。
“都十一点多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陆望舒倚在栏杆旁，忍不住轻声感叹。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夜市小吃的香气和人群的欢语。她望着眼前这片流光溢彩，忽然觉得此刻的广场比清晨时分还要生机勃勃。晨光中的广场像一幅淡雅的水彩，而夜幕下的这里，则是一幅用霓虹与欢笑绘就的浓墨重彩的油画。
璀璨的灯串如星辰坠落凡间，缠绕在枝头树梢，将每片树叶都染上金边。
陆望舒和张知夏并肩走在流光溢彩的广场上，如同两条汇入灯河的游鱼，被周遭的热情与活力温柔地包裹着。
晚风吹不散节日的暖意，却吹来了陆望舒心底的涟漪。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几小时前——张知夏将那份礼物递到她手中时，她的脸颊至今还残留着当时的烫意。那根精致的发簪静静躺在锦盒里，更像是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新生的门扉。
“乱送什么东西啊…”她在心里轻声说。陆望舒从来不是只懂索取的人，在接过礼物的那个瞬间，便已暗下决心要回赠一份同等珍贵的心意。
“这混蛋喜欢什么呢？”她的目光掠过路边琳琅的店铺，思绪却像被风吹乱的蛛网，理不出头绪。既然他选择了发簪这样充满仪式感的物件来祝福她的新生，那么回礼自然也应当承载同等的重量与温度。
“或许该选一件男士用品？”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物品何曾有过性别？一支钢笔可以书写柔情，一枚袖扣也能锁住誓言。随便挑选未免显得敷衍，可过分刻意又失了本真。
她悄悄侧目看向身旁的张知夏，他正仰头望着升空的孔明灯，眼底映着万家灯火。她要找的从来不是某件具体的物品，而是能够准确传达她心意的载体——就像他送给她的不只是一根发簪，更是见证她破茧成蝶的祝福。
张知夏微微一怔，像是刚从某个遥远的思绪里抽身。她侧过头，唇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我吗？”顿了顿，才轻声说，“我最想要的东西……你未必能给。”
陆望舒立刻不服气地挑眉：“别太小瞧人。什么叫我不能给？你都能送我这么合心意的礼物，我难道还……”
“看来你很喜欢我送的礼物，”张知夏不着痕迹地截断她的话，眼底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方才见你一直沉默，我还以为你不中意。”
“我……我哪有！”陆望舒急忙辩解，随即意识到话题被带偏了，“等等，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她伸手抓住张知夏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执拗，“回归正题。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能是我给不了的？”
张知夏任由她抓着，既不挣脱也不慌张。她只是静静望进陆望舒的眼睛里，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你能给吗？”
空气骤然安静。
陆望舒像是被这句话烫到般松开了手，视线慌乱地移向别处：“……那、那确实给不了。”她干笑两声，试图用笑声掩饰瞬间红透的脸颊。明明早就知晓对方的心意，却还是被这猝不及防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虽然张知夏这家伙平时就很不要脸，但到底是什么时候修炼得这么……这么不要脸的？
陆望舒被他直白的目光烫得别过脸去，轻咳两声掩饰悸动：“咳咳……这个不行。我看你还是选点别的吧。”
“那就没什么想要的了啊……”张知夏拖长了尾音，故作遗憾地垂下眼帘，唇角却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笑意让陆望舒心头一软。她何尝不知，她们之间其实只隔着一层薄纱——唯一的阻碍，不过是她自己的犹豫。这份认知让她的坚持开始松动，像春日的冰雪，在阳光下悄然消融。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连她自己都几乎没能听清。可张知夏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毫不犹豫地俯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轻轻吻上她的唇。这个吻短暂却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
“你……你你！”陆望舒捂着嘴，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她瞪大眼睛，却只在他眼中看到一片坦荡的深情。
“你刚刚同意了。”张知夏的声音温柔而笃定，“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女人了。我亲你，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行了，”张知夏忽然收起笑意，垂下肩膀，“就当我逗你玩的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转身时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
“到头来，还是无法接受吗。”他在心里默默想着，那份故作轻松的姿态几乎要维持不住。
看着他突然黯淡的神情，陆望舒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她忽然看清了自己的怯懦——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犹豫？既然心动，为什么要逃避？
这一刻，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
就在张知夏愣神的瞬间，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那温热的触感虽然转瞬即逝，却清晰地传达到了他的心底。
“你……真的？”张知夏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惊喜。
陆望舒别过通红的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吟：“怎么？不是你说的吗，对情侣有亲热举动很正常。所以我对我男朋友这样做……不、不也一样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张知夏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递着珍视的温度。
对他而言，这一天胜过生命中所有的美好时刻。不是因为得到了什么，而是因为终于等到了心灵的归宿。在交换的誓言无声却坚定——从这一刻起，陆望舒属于他，而他也将全然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