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重死了。”林檎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看苏清越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忍不住说,“里面就几本书。”
“嗯。”苏清越应了声,视线落在书包侧面——那里沾着点拳馆的橡胶灰,她拿出纸巾慢慢擦着,“阿姨说,下周福利院有手工课,让孩子们画‘我的朋友’,问你要不要去。”
林檎的脚步顿了顿。手工课……她想起小时候总抢蜡笔的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福的包装盒。“不去。”她把最后一点大福塞进嘴里,红豆馅沾在嘴角,“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去的。”
“可是……”温阮刚要说话,就被赵妍撞了下胳膊,后者冲她挤挤眼睛,示意她别多嘴。
走到岔路口,赵妍拍了拍林檎的背:“我跟温阮往这边走,你们俩……”她故意拖长声音,“慢慢聊?”
“聊个鬼。”林檎瞪她一眼,却没反驳。温阮笑着挥手:“我们先回去啦,林檎记得把创可贴换了哦。”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晚风吹过,带着点初夏的热意,苏清越把书包递给林檎:“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檎接过书包,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指,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我自己能走。”
苏清越没再坚持,只是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林檎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不刺眼,却很实在,像小时候福利院的路灯,总在她晚归时亮着。她踢飞一颗石子,没好气地说:“你老跟着我干嘛?”
“怕你摔着。”苏清越的声音很坦诚,“刚才在拳馆差点崴脚。”
“要你管。”林檎加快脚步,书包带子在肩上晃悠,里面的信封硌着后背——是苏清越给的那些照片。她突然停在一家文具店门口,玻璃柜里摆着排蜡笔,十二色的,跟当年福利院阿姨给的那款很像。
“进去看看?”苏清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
林檎没说话,推门走了进去。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货架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她走到蜡笔前,拿起一盒十二色的,指尖划过那支最粗的红色——和记忆里被她抢来的那支一模一样。
“要这个。”苏清越突然开口,指着旁边的二十四色,“颜色多些,孩子们能用。”
林檎转头看她:“你要去手工课?”
“嗯。”苏清越拿起那盒二十四色,又把林檎手里的十二色也放进篮子,“阿姨说缺些画具。”
林檎看着她走向收银台,背影挺括,像照片里那个总给孩子们分点心的阿姨。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那个信封,抽出最上面那张合影——七岁的自己正抢着蜡笔,苏清越的妈妈蹲在后面,手里拿着盒没开封的十二色蜡笔,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喏。”林檎把照片递过去,“这个,你拿着吧。”
苏清越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人影,喉结动了动:“我妈总说,你那时候特别护着比你小的孩子,抢蜡笔其实是怕朵朵被别的小孩欺负。”
林檎的脸“腾”地红了:“谁、谁护着她了!我就是……就是觉得那支红色最好看!”
“嗯,红色最好看。”苏清越顺着她的话说,付了钱拎着蜡笔走过来,把那盒十二色塞给她,“这个给你。”
“我不要。”林檎想推回去,却被对方按住手。
“拿着吧。”苏清越的指尖带着蜡笔盒的温度,“就当……替我妈把当年没给你的那支,补给你。”
林檎的手指蜷了蜷,没再说话。走出文具店时,她把十二色蜡笔塞进书包,正好压在那沓照片上。晚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额角的小疤痕——是小时候抢蜡笔时被桌角磕的,苏清越的妈妈当年还特意给她贴了片小熊创可贴。
“手工课……”林檎踢着路边的石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几点开始?”
苏清越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她时,眼里像落了星光:“周六上午九点。”
“知道了。”林檎别过脸,耳根却红得厉害,“到时候……我可能会去。”
“嗯。”苏清越应了声,嘴角悄悄扬起一点弧度,“我等你。”
两人慢慢往前走,影子在路灯下时而分开,时而重叠。林檎摸了摸书包里的蜡笔盒,十二支颜色整整齐齐,红色那支的棱角硌着掌心,有点硬,却很踏实。她突然想起刚才赵妍的话,心里暗骂了句“多管闲事”,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或许,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她想。至少,可以把那支红色蜡笔,真正送给该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