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儿向下挥斩，锋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

那道弧线，同时贯穿了霍诺与菲娜。

势能不减。

锋刃所向，数棵被菌丝缠绕的巨树被齐腰斩断，在摩擦声中，轰然倒地。

余波，让周围树叶簌簌，灌木都被吹的歪斜。

巫女闭上眼睛，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烟尘，袖摆与下摆被气浪向后扬起。

“别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在原地踏步！”

霍诺撕裂烟尘疾冲而出，枯瘦的身体，撕裂的伤口被脏污的绷带缝合，临时拼凑。

速度，快成一道灰影。

持握的手杖此刻竟如活物般扭曲变形，顶端尖锐如刺。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巫女的心口。

“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要阻碍灰火的未来！”

在攻击刺入身体的前一刻。

艾薇儿睁开了眼睛。

无数繁复的白色回路在她周身瞬间构筑成型，几何图形，混杂着铭文，旋转，啮合，照亮了漆黑的森林。

纯粹的白光她自身为中心爆发。

如日光般，洒落大地，顷刻间吞没了近在咫尺的霍诺。

光芒触及之处，唯余寂灭。

那狂暴的白光随即猛地向内一收，如巨兽合拢颚吻。

将霍诺与她的攻势彻底吞噬、坍缩，而后无声爆散。

从上空看去，艾薇儿浮在空中，周遭数近千米，是无一物的深坑。

污染的区域，直接被抹除了一片。

所谓不擅长战斗。

只是相对于同层次的存在说的。

对于这种，战斗尚有余力吟唱魔法的情况。

完全就是碾压。

波动平息后，艾薇儿将魔力扩散，用侦测查看战果。

回传的信息，有些意外。

【跑掉了吗？】

艾薇儿比出手势，向后一倒。

跌入虚幻的波纹。

周遭的画面倒转。

直接出现在霍诺的前方。

此时的霍诺，身体大部分已由不断蠕动、缠绕的褐色绷带构成，它们缠绕在残存的骨头与血肉上。

即使是艾薇儿，看到这般景象，心中也是有些意外：

【污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不处理掉的话……很快会被彻底转化。】

凌空一踩，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银线。

深度的污染，身躯已经逐渐被同化，原本的结构已无意义。

唯有以绝对的力量反复击杀，直至耗尽每一分维系存在的能量。

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空中只留下七道弧光。

那具扭曲的躯体——绞碎、切开、斩断。

绷带碎屑如枯叶般飞散，仅存的碎肉在刀芒中化为血雾。

然而那些蠕动的绷带仍在空中扭曲聚合，污浊的能量迅速填补着每一处破损。

艾薇儿在十米外倏然停驻，回头扫了一眼。

那些蠕动的污染，此时几乎已经完全弥合成人形。

【还差一点……】

刀尖微微调整角度，准备下一次攻击。

那团漂浮在半空的人形绷带之上，逐渐具现出一张扭曲的面庞。

遭到重创，俨然是无法移动。

“别过来！”

声音带着愤怒与恐慌。

没有任何施法的过程，魔力的调动。

紫色的辉芒映照周遭的空间，未知的魔法成型。

这就是污染的力量，能够直接按照欲求，视线出结果。

空间莫名的阻滞。

但艾薇儿感受到了莫名的阻力。

无法进行高速移动，魔力，亦无法锁定。

无所谓，那向着那污秽走过去，就好了。

脚下，每踏出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附近不断有菌丝与树枝构成的爬行生物袭扰。

半人多高的怪物，无论是从树上扑袭，还是从地底钻出。

都被一刀了结。

“我会给你解脱，”

向前，艾薇儿脚步缓慢而坚定。

划过一道向后的刀芒，两只怪物被凌空斩断。

动作虽比之前慢了数百倍，仅比常人稍快，但那精准无比的技巧，反而显得赏心悦目，

“在你交代出一切之后。”

“自以为是！”

此时的霍诺，已经没有了之前试图杀死艾薇儿的自信，正在匆忙准备传送，

“你简直和那菲娜家伙一模一样！”

即使已经用上了污染的力量，她也无法如艾薇儿般，在一秒内，完成构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接近。

艾薇儿抬刀。

刀刃落下。

切开污浊的绷带，将整个人形斜切成两段。

而霍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转腕，刀锋一提，即将击中第二刀。

红光一闪。

战戟落下。

虽然沿着肩膀，切断了霍诺刚刚有个雏形的手臂，但也挡住了第二次攻击。

巫女偏头，看向来者。

菲娜。

她的武器已经被最开始的攻击斩断了，现在，握把只剩下一半。

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破损。

“艾薇儿……让我，停下……”

巫女的脑海里，似乎响起了一声细语。

一闪而过。

甚至无法判断，到的是不是错觉。

但，艾薇儿也不会在这时犹豫。

变招，顺着战戟的连杆，向上劈去。

这一刀，从手臂斩入，连带着菲娜的身躯，直至霍诺的头颅！

刀锋即将完全斩开那扭曲的绷带。

然而，传送的构建，已然完成。

被重创的两位。

消失在原处。

尘埃落定后，艾薇儿才缓过些神。

脑海中，菲娜的声音好像再度响起：

“艾薇儿……让我，停下……”

抬头，赤色的叶片被夜风搅动，在视野中有些恍惚。

摇摇头，随手斩掉赶来收拾同类尸体的污染怪物。

向着城镇的方向，慢慢走去。

不想用任何魔法。

更也不想去面对那些糟透的现实。

【菲娜……已经被做成傀儡了……还是被她曾经领导的……灰火……】

【她还……有拯救的可能吗？】

心绪，还是在不受控制的发散。

那些污染的怪物，发现了生者的位置，前仆后继。

背生紫菇的野兔，半木质的林狼，扭曲怪异的，会奔跑、爬行的植物。

这片区域，就连岩石也未能幸免，表面覆满搏动菌丝，在林地间蠕动。

艾薇儿还是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或许多杀掉几个没有神智的怪物……会好些？】

刀光划过，无一物幸免，余波甚至摧残了周围的巨木。

心里……好些了吗？

艾薇儿自己都不知道。

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

太阳升起的时候。

艾薇儿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那片怪异的林地。

她身后，是一片狼藉。

身侧又传来了莫名的动静。

没有思考，懒得分辨，提起武器，挥出。

金属交鸣后。

长刀，被架在空中。

“怎么心不在焉的，巫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