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林舟·巴顿？是挺有意思的，跟传闻里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不同。”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了不起的发现。
“人很聪明，反应快，说话也爽快，不装模作样，弗格斯那几个蠢货想去刁难他，结果反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看得我可痛快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狡黠的笑。
“而且，我教他跳舞的时候发现，他其实挺……单纯的？有点笨拙，但很认真。”
“比那些自以为风度翩翩，实则眼高于顶的家伙强多了！”
艾莉娅安静地听着，奥利维亚的描述，与她刚才在花园里感受到的那份“安静”和笨拙的真诚，奇异地重合在一起，却又因视角不同而增添了新的色彩。
聪明，爽快，单纯，笨拙……还有，“安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眼中，竟有如此多不同的侧面。
她没有告诉奥利维亚她也遇到了林舟，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道：“听起来，确实和传闻很不一样。”
“可不是嘛！”
奥利维亚将点心碟子往艾莉娅那边推了推。
“你晚上光应付那些敬酒了，都没怎么吃东西，吃一点？”
艾莉娅目光扫过精致的点心，确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依言拈起一小块，小口品尝起来。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稍稍驱散了心头的清冷。
“那个‘安静’的人，要是下次再遇到，我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给你们留点……‘安静’的空间？”
奥利维亚自己也拿起一块，状似无意地重新提起。
艾莉娅动作微顿，抬眼看向好友带着戏谑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随缘就好。”
她不会刻意去创造什么“机会”，但若再次偶遇，她或许……不会像今晚初时那般，全然将其视为无关紧要的背景。
奥利维亚了然地点点头，聪明地不再深入，转而聊起了舞会上其他几件无伤大雅的趣事。
艾莉娅偶尔应和一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休息室里弥漫着一种闺蜜间特有的温馨。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覆盖了庭园，也暂时覆盖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艾莉娅得以短暂地做回一个只需烦恼点心是否太甜、好友是否太过八卦的普通少女。
直到嬷嬷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提醒她该去进行晚祷了。
艾莉娅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周身那种属于“圣女”的、不容侵犯的气场又悄然回归。
她对奥利维亚微微颔首：“我先过去了。”
奥利维亚看着艾莉娅起身，也连忙跟着站起，顺手替她理了理鬓边一丝微乱的发梢。
“快去吧，别让嬷嬷等急了。”
艾莉娅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将温暖的光线和奥利维亚的身影隔绝在内。
走廊里，嬷嬷正静候在一旁，手持一盏光线柔和的银质烛台，见到艾莉娅出来，嬷嬷微微躬身，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合拢的房门。
“殿下，又是罗斯柴尔德那家的丫头？”
艾莉娅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沿着铺着厚绒地毯的长廊向前走去，裙摆拂过地面，悄无声息。
嬷嬷落后半步跟着，烛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
沉默片刻后，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规劝意味。
“罗斯柴尔德家族近年来行事愈发……不拘一格，殿下与她往来过密，恐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艾莉娅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长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奥利维亚是奥利维亚，罗斯柴尔德是罗斯柴尔德。”
她顿了顿，侧过头看向身旁这位看着她长大的老嬷嬷，声音放缓了些。
“嬷嬷，您知道的，她不一样。”
嬷嬷闻言，沉默了片刻，终是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她深知这位圣女殿下看似顺从，内心却极有主见。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
艾莉娅见嬷嬷神色缓和，轻轻伸手拽了拽嬷嬷的袖角带着点撒娇意味，声音也压低了些，像是在分享一个小秘密。
“没关系的嬷嬷，我们两个人的友谊……外人不知道的，她只是奥利维亚，我也只是……艾莉娅。”
嬷嬷看着艾莉娅眼中那份清澈，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泛起一丝慈爱和纵容的光芒。
她轻轻拍了拍艾莉娅的手背，低声道。
“老身明白了，殿下心中有数就好……只是，万事还需谨慎。”
“嗯，我知道的。”
艾莉娅乖巧地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快了些。
“嬷嬷，她带来的点心，还挺甜的。”
嬷嬷看着她这难得流露出的小女儿情态，终是彻底放下了担忧，只是温和地提醒。
“甜食不宜多用，殿下。晚祷的时辰快到了。”
“好。”
艾莉娅应道，重新挺直了脊背，那份属于圣女的威仪再次悄然回归，但眉眼间却比刚才多了几分轻松和暖意。
马车碾过王都积雪的街道，发出吱嘎的轻响，林舟靠在车厢内，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点点灯火，长长舒了一口气。
舞会上的喧嚣，脑残权贵的挑衅其实都不算什么，主要还是最后一波去接触‘偶像’...
纸片人老婆变成真人，杀伤力也太大了……
他下意识摩挲着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递酒时与她指尖短暂相触的微凉触感。
月光下她侧脸的轮廓，平静无波的眼眸，甚至那声听不出情绪的“谢谢”……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明明游戏里点开立绘就能放大细看，怎么真人站在面前，连多瞄一眼都怕唐突？
马车在别院门前停稳，艾拉早已提着风灯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少爷，您回来了。”
她仔细打量着林舟略显疲惫却带着某种奇异亢奋的脸色，语气中带着关切。
“一切还顺利吗？”
“嗯，还好。”
林舟简短地回答，将厚重的外套脱下递给艾拉，别院内温暖的空气包裹住他，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但心底某种微妙的悸动却迟迟未平。
他走进别院的客厅，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夜琉璃原本蜷在靠近炉火的沙发上打盹，听到动静立刻惊醒，像只小动物般蹿了过来。
她仰起小脸，紫眸在炉火映照下亮晶晶的。
然而，就在她靠近林舟的瞬间，小巧的鼻子忽然轻轻抽动了两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她微微蹙起眉头，带着一丝小动物般的警觉和困惑，凑近林舟的衣襟又仔细闻了闻，然后抬起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老爷，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