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味道？”
林舟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味道？酒味还是点心味？”
他以为是舞会上沾染的寻常气息。
夜琉璃却摇了摇头，小脸显得格外认真。
“不是那些……是……是另一种很好闻，但是很远的味道。”
她努力地寻找着词汇，紫眸中带着纯粹的困惑。
“像……像月光下的雪，凉凉的，干干净净的，但是……不属于这里。”
林舟心中猛地一跳。
月光下的雪……凉凉的，干干净净的……
这描述，几乎瞬间就让他联想到了花园里那位圣女殿下周身萦绕的那种清冷气息。
连那么短暂的接触，以及舞会上混杂的无数气味中，都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艾拉在一旁听着，脸上也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林舟看着夜琉璃那副认真探究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试图含糊过去。
“大概是舞会上人太多，沾上了哪位贵族小姐的香水吧。”
夜琉璃却歪着头，依旧有些执着地小声嘟囔：“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有点特别……”
林舟只好转移话题，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往客厅走：“好了好了，别闻了，舞会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家里暖和，艾拉，有热茶吗？快给我来一杯。”
他将外套递给艾拉，顺势在壁炉旁坐下，让温暖驱散一身寒气，也试图驱散心底因夜琉璃一句话而泛起的微妙涟漪。
这小家伙的鼻子是属狗的吗？这都能闻出来？
还好她心思单纯，要是换个心思细腻的，怕不是要以为我出去鬼混了……
夜琉璃虽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挨着他坐下，但偶尔还是会偷偷瞄他一眼，小巧的鼻子不经意地轻轻抽动一下，似乎在确认那股“特别的”味道是不是还在。
林舟被看得有些心虚，只好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琉璃，今天认的字还记得吗？等会儿写给我看看好不好？”
“哦。”夜琉璃点头，跑去找纸币，暂时把神秘气味抛在了脑后。
林舟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他抬头，发现艾拉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询问。
“...我没有沾花惹草，艾拉你要相信我，你是知道我的。”
艾拉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认真。
“...少爷，我就是因为太知道您了，才会担心这个。”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去拿东西的夜琉璃，压低了些声音。
“琉璃小姐心思纯净，对她而言，您就是全部，她若是觉得您身上有了‘不属于这里’的味道，哪怕她不懂那意味着什么，也会不安的。”
她的话没有责备，却比责备更让林舟心头一紧。
“我明白。”
林舟的声音低沉了些。
艾拉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意，微微躬身。
“我自然是相信少爷的，茶要趁热喝，我去看看给琉璃小姐准备的睡前牛奶热好了没有。”
看着艾拉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林舟端起那杯热茶，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人啊，总是太贪心’
这句突如其来的感慨，让他自己都怔了一下。他贪心吗？
或许是的。
他贪恋此刻壁炉旁的温暖，贪恋夜琉璃全然的信赖和艾拉无声的守护，贪恋这个小小别院给予他的、前所未有的“家”的归属感。
这是他在原本那个冰冷忙碌的世界里，从未真正拥有过的。
可同时，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被外面那个更广阔、更危险，却也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世界所吸引。
他想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相，想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心底某个角落，依旧残留着对记忆中那些“角色”的好奇与……执念？
比如，那个月光下清冷如雪的身影。
想要守护眼前的安宁，又渴望探索远方的风景，这难道不是一种贪心吗？
夜琉璃拿着纸笔回来后似乎感应到他情绪的波动，悄悄挪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问。
“老爷，你不开心吗？”
林舟回过神，看着少女纯净眼眸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心头那点因“贪心”而生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他放下茶杯，伸手将她揽到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没有不开心。”
“只是在想……以后要多陪陪我们琉璃。”
夜琉璃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温暖，便安心地靠着他，小声应道。
“嗯，琉璃会一直陪着老爷的。”
艾拉端着热牛奶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将牛奶放在茶几上。
壁炉里的火苗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茶香、奶香和温暖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林舟抱着怀里温暖的小身体，感受着这份实实在在的触感。
贪心就贪心吧，但至少要知道，什么是最该珍惜的。
远处的风景再迷人，若连眼前的灯火都守不住，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他低头，对夜琉璃笑了笑：“来，先把牛奶喝了，然后告诉我今天学了哪些字。”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别院之内，暖意正浓，那些关于“贪心”的思绪，暂时被这份温暖包裹，沉淀到了心底深处。
未来的路还长，但此刻，他只想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翌日清晨，雪后初霁，阳光洒在别院窗棂上，林舟用完简单的早餐，便由老管家引着，再次走向伯爵的书房。
唉，例行问话。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巴顿伯爵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庭院里的松柏。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林舟依礼问候。
伯爵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他指了指壁炉旁的扶手椅。
“坐。”
林舟依言坐下，静待下文。
伯爵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踱步到书桌后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昨晚的舞会，”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
“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反馈。”
ps：今天只有一章，不过明天上架了，应该8到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