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米粥香气。
秦诗玥坐在床边,正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那个刚刚和她亲热完、此刻正乖巧地靠在床头的小精灵。
芙兰的身体还带着一丝力竭后的慵懒,但那张小脸蛋上,却因为恢复了魔力,而重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她像一个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科学家,抬起那双亮晶晶的金色眼眸,看着秦诗玥,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玥玥,我发现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秦诗玥放下粥碗,柔声问道。
“我之前就有所猜测,不过,现在彻底证实了。”芙兰一本正经地说,“充电的效率,和接触方式有关。”
“牵手,比单纯的待在身边,魔力恢复的速度要快。”
“拥抱,又比牵手,快很多。”
“而接吻……”
她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
“……又比拥抱,要快好多。”
她看着秦诗玥,用小小的声音总结道:
“就因为……刚才玥玥的那顿‘惩罚’,我现在感觉,身体里空荡荡的魔力,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秦诗玥被她这番理论,弄得差点呛到。
她回想起刚才与芙兰的亲热,想起自己是如何沉溺其中……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脖颈一路烧到耳根。
不过,没想到原来亲热还有这种好处。
一种巨大的喜悦,将这份羞涩彻底覆盖了。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是吗?”
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芙兰那柔软的脸颊。
“那这样的话……下次你再魔力枯竭,我就知道该怎么才能最快地唤醒我的睡美人了。”
芙兰被她这充满了侵略性的语气和动作,弄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话题,却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那个……”她用一种充满了求知欲的天真语气,小声问道,“我感觉……玥玥你接吻,好熟练呀……是初吻吗?”
秦诗玥闻言,看着芙兰那双写满了好奇的清澈眼眸,故意摇了摇头。
“不是哦。”
芙兰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一股酸溜溜的情绪,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看着她那副瞬间就鼓起了腮帮子、连眼睛都黯淡了几分的可怜模样,秦诗玥才终于不再逗她。
她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芙兰那头柔软的银发,用一种无奈而又温柔的语气揭晓了谜底。
“笨蛋。”
“我的初吻,昨天晚上,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给你了。”
“诶?”
芙兰彻底愣住了。
“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秦诗玥俯下身,在那片柔软的唇瓣上,又轻轻地啄了一下。
她看着芙兰那张瞬间就红透了的可爱小脸,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宣告道:
“先拒绝,再用更犯规的话来回应——”
“这可是我刚刚,才从某只坏心眼的小精灵那里学来的。”
芙兰被她这番理直气壮的宣告,弄得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她只好将那张烧得滚烫的小脸,害羞地埋进了秦诗玥的怀里,像一只小鸵鸟。
虽然害羞得快要冒烟,但她的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与甜蜜彻底填满了。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秦诗玥才重新拿起那碗已经有些微凉的粥,继续完成她投喂的任务。
在喝粥的间隙,芙兰抬起那双还有些水汽氤氲的金色眼眸,看着秦诗玥,看似不经意地试探道:
“那……以后那个叫顾泽宇的人,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秦诗玥喂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看着芙兰那双故作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眼睛,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失笑了。
“他不会再用那种方式,来找我了。”
秦诗玥放下粥碗,用纸巾,轻轻擦去芙兰唇边的一点米渍。
“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满意地看到,芙兰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重新紧张了起来。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公布了那个她必须让芙兰知道的答案。
“以后,他可能会,经常来找我们。”
在芙兰那充满了困惑的眼神中,秦诗玥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为她讲述昨天在她昏迷之后,发生的所有一切。
她没有提那个将她推下去的犯人,也没有提自己是如何调动人手封锁现场。
她讲述的重点,是另外三个人。
是他们在那场风暴中做出的选择,和许下的誓言。
“夏楠,”秦诗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她一个人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在同学面前为我们打掩护,代替我们参加闭幕式,拿回了咱们班的冠军。”
“顾泽宇,”她继续说道,语气里,是对一个同类棋手的认可,“他不仅在第一时间,就制服了那个凶手,还主动提出,要用顾家的力量和我们一起守护这个秘密。”
“而林溪冉……”
说到这个名字时,秦诗玥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
“她说,她守护的,不是秘密。”
“是神迹。”
芙兰安静地听着。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先是惊讶,然后是感动,最后,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温暖彻底填满。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怀揣着秘密的异类。
她唯一的依靠,只有秦诗玥。
可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她拥有了一个由忠诚的挚友、可靠的盟友、和能理解她灵魂的知己,共同构筑而成的足以抵御全世界风雨的小小骑士团。
秦诗玥看着她那双重新亮起光芒的金色眼眸,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银发。
“好了,今天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
“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那你呢?”
芙兰抬起头,拉住了她的手,“玥玥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睡好,也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你也要请假,陪着我一起休息。”
秦诗玥看着她那副可爱又霸道的小模样,心中一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好。”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都听你的。”
“那……我们回家吧。”
芙兰靠在她的怀里,用带着一丝倦意的满足声音,轻声说道:
“还是家里最舒服。”
……
当秦诗玥牵着芙兰,准备离开时,早已在门口等候的王院长,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
他本想询问,是否需要再安排一些营养品或是其他补品。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个睡眼惺忪的银发少女身上时,他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瞬间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昨天晚上,那对还让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充满了神圣美感的修长尖耳……
此刻,竟然已经变回了和普通人类女孩别无二致的圆润可爱模样。
王院长的心中,愈发骇然。
他连忙低下头,将自己那份足以引发地震的震惊,深深地埋进了那副恭敬的表情之下,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
回到家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尽管只是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仿佛已经隔了很久很久。
久到像是打了一场漫长、艰苦的战争,终于带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回到了安全的城堡。
她先是将芙兰安顿在卧室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待芙兰入睡后,她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用指尖轻轻轻抚着心爱之人那精致的脸颊,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良久,她才缓缓起身。
在转身走向门口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温柔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属于秦氏继承人的冰冷与决绝。
现在,是时候来清扫战场了。
昨晚虽然在医院的床边,断断续续地趴着睡了几个小时,但她的精神,却从未有过片刻的松懈。
她戴上耳机,拨通了赵芊芊的加密通讯。
电话那头,赵芊芊的声音,同样带着一丝熬了一整夜的沙哑。
“大小姐。”
“安全屋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有初步结果了。”赵芊芊汇报道,“目标的精神状态,在目睹天桥上的事件后,就彻底崩溃了。审讯小组用尽了所有方法,他除了反复念叨神、怪物、不公平这几个词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供述。基本可以判断,是个人极端行为,背后没有组织。”
紧接着,她开始汇报情报部门的调查结果。
“不过,我们已经把他查了个底朝天。王建国,48岁,曾是秦氏下游供应链的一家精密零件加工厂的厂主……”
简要汇报完王建国的状况后,赵芊芊总结道:“……他所有的动机,都指向了对您个人化的极端复仇。”
秦诗玥安静地听完了汇报,面无表情。
“把安全屋的远程监控视频,接进来。”
“我要亲自看看。”
她必须百分之百地确认,王建国的行为只是个人复仇,背后没有更深的黑手在推动。
她更要亲眼确认,这个凡人在目睹了“神迹”之后,精神状态是否已经彻底崩溃。
视频接入后,书房里那块巨大的显示屏上,画面一闪。
一间四壁都是纯白色、没有任何多余陈设的房间出现在了屏幕上。
王建国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拘束服,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但他整个人,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他的眼神空洞、涣散,面容憔悴得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嘴角甚至还流下了一丝浑浊的口水。
他的嘴唇,在无意识地反复地翕动着,发出几个破碎、不成调的音节。
秦诗玥打开了麦克风。
“王建国。”
她的声音,通过安全屋里的扬声器冰冷地响起。
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像是听到了魔鬼的呼唤,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那双早已失去了焦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恐惧。
他没有回答任何关于动机或背后主使的问题。
他只是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神经质地反复用一种充满了恐惧的呓语,喃喃自语:
“……神……我看到了神……”
“……绿色的……会发光……”
“……不公平……你们……你们有神……我什么都没有……”
秦诗玥安静地看着。
从这几句混乱的呓语中,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答案。
王建国已经彻底地疯了。
他不是被审讯击垮的。
他是被那场,他本不该看到的“神迹”,从精神层面上彻底碾碎了。
秦诗玥切断了视频。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她沉默了片刻。
她在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件“垃圾”。
杀了他?
太脏了。
而且,会留下手尾,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要的,不是物理上的死亡。
而是社会层面上,更彻底、也更干净的……消失。
“大小姐?”
耳机里,传来赵芊芊等待指令的声音。
秦诗玥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已经不带任何情感波动,仿佛在安排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流水线工序。
“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留在这里,是个巨大的隐患。”
“大小姐的意思是……?”赵芊芊的声音依旧沉稳。
“把他送走。”
秦诗玥下达了那个早已在她心中成型冷酷指令。
“联系我们在塞尔维亚,喀尔巴阡山脉的那家精神病院。”
“让那边配合出一份最严重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和被害妄想症的医学诊断报告。把他送过去,进行最高安全级别的永久性隔离康护。”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足以将人冻结的寒意。
“我记得那里冬天的雪很大。”
“确保他这辈子,除了那里的白雪和白墙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也确保他未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只会被记录进他那份越来越厚的关于‘神迹’的疯癫病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