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条件，他们绑来了，我曾经的工厂主，让我杀了他。”

“他……甚至没认出我。”

格蕾塔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话语。

艾薇儿大概也能猜出来，对方的选择。

她也懒得追究这些话到底有多少真的，只是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要是……菲娜还在，不会这样……】

她知道，曾经的灰火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灰火。

会夺取镇子掌控权，在菲娜的组织下重新制定税收和政策。

再去收编工厂团结工人，争取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

她也明白，现在的灰火已经回不去了。

“你对灰火，满意吗？”

鬼使神差地，艾薇儿问出一句。

“已经很好了，这里，很工作轻松，可以吃饱。”

答案，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那么，这个营地，你知道多少？”

直到听见这个问题。

格蕾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抬头，看向了艾薇儿。

看出了对方的顾虑，艾薇儿唤出长刀，向前逼近一步，语气更为加冰冷：

“不说的话，我可以杀了你，再复活，直到你愿意说出来为止……”

“您在，撒谎，您不会这么做的……”

“……”

沉默。

艾薇儿稍稍提起了刀刃。

直指那略显灰暗的眸子。

她不想这么做，但她必须这么做。

“您是个，好人。”

格蕾塔并未退缩，只是声音放轻了些许。

她瞥了一眼刀锋，又低下头，继续说着：

“我也不知道这个营地的大多数情况，只是在回去后，被首领安排到了这里。”

“我只知道这里是用来存放东西的，一件很危险的东西，保存有很多规矩……”

【存放……东西？在污染区域？】

无论是为了得知洛希娅让自己来的目的，还是灰火的秘密。

艾薇儿都必须去看一下。

沉下表情，打断了格蕾塔：

“带我去看。”

格蕾塔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最后一次尝试，压低声音说：

“提醒您一下，真的很危险，您……”

刀锋，划过了脸颊。

留下一道浅痕。

艾薇儿用动作，表明了态度。

格蕾塔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起身，做了一个“请跟上来”的手势。

感受到脖颈处，轻轻搭上来的寒意。

她掀开帐帘，率先走了出去。

艾薇儿保持着胁迫的架势，缓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死寂的营地中。

月光将帐篷的影子拉长，像一片片沉默的墓碑。

唯有帆布吹动的声响，没有一声虫鸣鸟叫。

安静的，令人心悸。

艾薇儿没有一丝放松。

长刀始终稳稳地贴在格蕾塔后颈，既是威胁，也是警告。

绕过早已冰冷的篝火灰堆，最终在那顶最为宽大、位于营地正中央的帐篷前停下。

艾薇儿停下脚步，示意对方先上前。

格蕾塔掀起了麻布的帘子。

借着月色的微光。

巫女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由无数灰褐色，沾着泥土和灰尘的布条，从地下钻出，在中间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椭圆形的，几乎占满了帐篷的中央。

在艾薇儿眼中。

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布条，汲取着地下的污染，滋养中间的物体。

那枚茧，上面甚至不止有一种污染的气息，显然已培育已久。

单单是看一眼，就会引起莫名的悸动。

【居然是……活物……】

【难怪，附近没有怪物，这种近乎泉眼级的存在……】

感受着其上充盈的生命力，以及堪称可怖的污染。

思考着，艾薇儿稍稍扩张了一下隐匿魔法的范围，将格蕾塔纳入其中。

“你听说过它吗，灰火这么存放它多少次了，多久了？”

在艾薇儿开口提问时。

那枚茧微不可查地轻微起伏了一下。

下一瞬，两根原本扎入的绷带，猛地弹起，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径直射向门口的二人。

艾薇儿始终没有放松分毫，在攻击发动的瞬间便已察觉。

提刀，上撩，斩断自己眼前的攻击。

余光瞥见，瞬息间，那东西已经洞穿了格蕾塔的脖颈，正向着头颅缠绕。

【好快……】

踏前，一手压下刀锋，斩断另一处绷带，一手将格蕾塔向后扔出。

在对方落地时，绿光一闪，那是艾薇儿同时构建了治疗的魔法。

后撤，巫女警戒地看向帐篷，再度提问：

“……声音？还是它感知到魔法的扩张了？”

“我……我都不知道……刚刚，我是……死了一次？”

格蕾塔仰倒在地，胸口起伏，捂着自己的脖颈，声音带颤，但依旧努力压低音量，小声回答。

“严格意义上没有，只是短暂切断了喉管和颈动脉，大脑没有缺氧。”

艾薇儿的注意力始终锁定在帐篷内的威胁上，头也不回地答道。

“抱歉，我没……”

“没事。”

艾薇儿打断了格蕾塔的道歉。

帐篷里，似乎没有动静了。

放下了架势，脑海里，闪过洛希娅那微妙的神色。

【这家伙，只是让我来看这个可以杀掉我的东西吗……？】

还是有些不解。

但已经下定了决心。

【必须清除掉……】

就算不提艾薇儿本人对污染的厌恶。

这种能够扫平一个城镇的东西……绝对不能在如今已经堕落的灰火手中。

“你，离远一点。”

扭头，叮嘱了一句，看着格蕾塔后撤了几步。

面对这种怪物，艾薇儿不敢轻敌，开始准备全力一击。

攻击、诅咒类的魔法，她依旧需要手势、吟唱，进行释放。

闭眼，伸手，指尖张开，锁定目标。

低吟晦涩的字节。

她开始积攒魔力，脚下，繁琐的白色铭文随之蔓延开来。

风压散开。

一层层卷起尘埃。

不到三息过去，艾薇儿睁开眼睛，下一刻。

身前的区域，纯粹的光，自地面升起。

柔和，宛若日光。

触及之处，湮灭。

很快，将那顶帐篷所在的区域完全包裹。

片刻后，被白光包裹的区域猛地向内收缩，又迅速而无声地爆裂开来。

混合碎末的，浑浊的气浪呈环状向外扩散。

意料之外，一个人影，从可怖的攻击中冲出。

【怎么会……】

艾薇儿看清了那影子。

心中，却只剩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