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坐在课桌前，对着眼前的数学试卷皱紧了眉头。函数图像像一团乱麻，绕得她头晕眼花。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把这些弯弯绕绕的公式骂了千百遍——全是些没用的杂鱼符号。
“这里要先求导。”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檎回头，看到温阮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后面的空位上，手里拿着一本习题册，正指着她试卷上的错题，耐心讲解：“你看，这个函数的极值点，需要通过导数判断单调性……”
温阮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指尖划过试卷的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林檎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刚才的烦躁莫名消散了大半，连那些枯燥的公式似乎都变得顺眼了些。
“听懂了吗？”温阮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光。
“……嗯。”林檎别过脸，假装去看窗外，耳根却悄悄红了，“也就那样吧，不难。”
温阮笑了笑，没戳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是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这是我整理的重点，你看看，或许有用。”
笔记本上的字迹娟秀工整，每一页都画着清晰的思维导图，重要的知识点用荧光笔标出，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笑脸和加油的符号，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
林檎捏着笔记本的边角，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她一直觉得温阮的温柔像棉花糖，甜得发腻，可现在捧着这本写满心意的笔记，却觉得那甜味刚刚好，暖得人心头发烫。
“谢了，杂鱼小白兔。”她把笔记本塞进书包，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温阮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不客气呀。”
下午考数学时，林檎看着试卷，意外地发现很多题目都是温阮讲过的类型。她握着笔，脑海里闪过温阮低头讲题的样子，笔尖划过纸张的动作都变得流畅了许多。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林檎几乎是立刻就冲出了考场。她没像其他同学那样欢呼雀跃，而是径直往校门口跑——她记得赵妍说过，考完试要带她去吃街角那家据说很地道的麻辣烫。
刚跑出教学楼，就看到了站在银杏树下的三个人。
赵妍穿着黑色的工装裤，双手插在口袋里，脚下踢着一颗小石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眼神却一直盯着教学楼的方向；温阮抱着几本书，正和苏清越说着什么，看到林檎跑出来，立刻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苏清越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柔和了几分。
林檎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跑这么快干什么？投胎啊？”赵妍看到她，语气依旧冲得很，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麻辣烫店人多，再不去就没位置了。”
“谁急了？”林檎哼了一声，走到她们身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苏清越手里的文件夹，“那是什么？”
“学生会的文件。”苏清越言简意赅，把文件夹往身后藏了藏。
“切，肯定是见不得人的杂鱼文件。”林檎撇撇嘴，心里却有点好奇。
温阮笑着打圆场：“我们先去吃麻辣烫吧，我听说那家店的红糖糍粑特别好吃。”
四人往街角的麻辣烫店走去。秋风吹过，银杏叶簌簌地落下来，像金色的蝴蝶，落在她们的头发上、肩膀上。林檎伸手接住一片，看着上面清晰的纹路，突然觉得，这样的秋天好像格外漫长，又格外珍贵。
麻辣烫店里热气腾腾，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赵妍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十几样菜，全是林檎爱吃的；温阮细心地帮她调了蘸料，加了她喜欢的醋和香菜；苏清越坐在对面，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鹌鹑蛋夹给她——她记得林檎上次说过喜欢吃这个。
林檎埋头吃着碗里的麻辣烫，辣味在舌尖炸开，暖得人心里发烫。她看着眼前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突然觉得，所谓的“家”，或许就是这样吧——不需要刻意讨好，不需要伪装坚硬，只要坐在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烫，就很安心。
成绩出来那天，林檎是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
“林檎，你这次进步很大啊。”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尤其是数学，从上次的不及格，考到了七十八分，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林檎看着成绩单上那个鲜红的“78”，愣了很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考这么高的分数，握着成绩单的手指微微发颤，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碰到了拿着试卷过来的苏清越。
“考得怎么样？”苏清越看着她手里的成绩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檎把成绩单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却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比你差一点，不过……比上次好多了。”
苏清越看着她那副“快来夸我”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一张数学试卷，上面用红笔写着“95”，署名是苏清越。试卷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着解题步骤，有些地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林檎易错”“这里要注意”。
林檎愣住了，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突然明白了——苏清越那天手里的文件夹，根本不是什么学生会文件，而是她为自己整理的错题集。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发紧，“你什么时候弄的？”
“你上次数学考砸后。”苏清越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觉得你基础太差，补一补总会有进步。”
林檎捏着那张试卷，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温度，也能感受到藏在那些字迹里的、笨拙而深沉的心意。她一直以为苏清越对她的“管教”只是出于学生会的职责，却没想到，这个总是冷冰冰的“老女人”，会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喂，杂鱼会长。”林檎的声音有点哑，她抬起头，看着苏清越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水光，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谢了。”
苏清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继续努力。”
林檎的心跳得飞快，像要跳出胸腔。她别过脸，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教室跑，脚步却轻快得像踩着云。
走廊里，她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温阮和赵妍。
“怎么样怎么样？”温阮跑过来，眼里满是期待。
赵妍也凑过来，装作不在意地问：“没考砸吧？”
林檎举起手里的成绩单，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向日葵：“你们看！我考了七十八分！”
温阮高兴地抱住她，声音里带着雀跃：“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太棒了！”
赵妍看着成绩单，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却故意板着脸：“才七十八分就得意成这样？有本事下次考个满分给我看看？”
“等着吧！”林檎挣脱温阮的怀抱，叉着腰，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小爷我下次肯定考得更好！”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也落在那张鲜红的成绩单上。林檎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三个人，心里那片曾经荒芜的角落，好像终于开满了花。
她想，也许“杂鱼”们的关心，就是治愈她所有尖锐的良药。
也许，她真的可以慢慢变好，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这些愿意陪她一起成长的人。
风从走廊吹过，带来了桂花的甜香，也带来了属于她们的、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