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这么细?”阮栗端着刚晒好的草药走进来,鼻尖萦绕着当归与薄荷的混合气息,“昨天你说喉咙不舒服,这川贝得配着蜂蜜蒸才不苦。”
夜璃抬眼,晨光刚好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你倒记得牢。”她放下碾锤,指尖在阮栗手腕上碰了碰,那里还留着昨天被藤蔓勒出的红痕,“今早换药了吗?”
“换了,”阮栗把草药搁在案几上,瞥见夜璃磨好的川贝粉,“你这手艺快赶上药铺的老师傅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刚从镇上买的槐花蜜,甜得很。”
夜璃接过蜜罐,指尖触到罐子边缘的温热——阮栗定是揣在怀里焐着的。她低头舀了一勺蜜拌进川贝粉里,声音软了些:“昨天在谷里,你不该把我往身后拽的,那蛇毒虽不致命,咬一口也够受的。”
“总不能看着你被缠上。”阮栗蹲下身帮她添柴,火舌舔着锅底,把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再说,我这灵韵体质,蛇虫本就绕着走,你忘了?”
夜璃没接话,把拌好的川贝蜜膏倒进白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当年师父说,灵韵体质是天赐的铠甲,也是招祸的由头。”她把碗递过去,“你总爱把铠甲给别人披。”
阮栗接过碗,蜜香混着药气漫进鼻腔,她忽然笑了:“那你就是我的软肋,得护着。”
这话刚落,院门外传来几声轻叩,是镇上的药童:“夜璃姑娘,上次托您配的安神散好了吗?张婆婆昨夜又没睡好。”
夜璃应了声“这就来”,转身去药柜取药。阮栗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在破庙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背着药箱,指尖沾着药粉,眼神冷得像结了冰。那时谁能想到,这双手后来会为自己熬药、包扎,会在寒夜里把暖炉塞进自己怀里。
夜璃取药回来时,见阮栗正盯着墙上的影子发呆,手里的蜜膏快凉了。她伸手碰了碰碗沿:“再不吃要凝住了。”
阮栗仰头咽下,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她忽然抓住夜璃的手腕,往她手心里塞了颗糖:“刚买蜜时顺的,含着。”是水果糖,裹着透明的糖纸,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夜璃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糖纸的脆响,她忽然想起昨夜在谷里,阮栗把她压在身下挡蛇群时,发间落了片枯叶,自己当时没敢说,只悄悄替她摘了。原来有些在意,早在不知不觉间,比药香还浓了。
“愣着干嘛?”阮栗挑眉,“嫌甜?”
夜璃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柠檬味的酸混着甜漫开来,她含糊地应了声:“不嫌。”
窗外的药圃里,去年种下的薄荷抽出了新叶,晨露滚落,映着两个挨在一起的影子,像株并蒂生的草,根在土里缠得紧,风一吹,叶子就蹭着对方的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