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伊尔轻声说着，牵起希露菲微凉的小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店内光线有些晦暗，他们刚踏入女式内衣区，几道带着审视的目光，便如同无形的蛛网，若有若无地黏在伊尔身上。
这镇子不过如此规模，能将男女服饰分开已是体面，至于在女式区域里再划出一方儿童区域？实属奢望。
在这视线下，伊尔面无异色地将希露菲带到一位略显局促的女店员面前，温言请她帮忙挑选。他自己则微微退开，驻足在一排衣架旁，目光看着玻璃橱窗外，背影透着一丝刻意维持的疏离。
非礼勿视，他太清楚了，哪怕一个不经意的侧目，都可能被钉上“可疑分子”的标签。
想起希露菲的存在在雪莉那边尚未完全“过关”，一丝淡淡的郁气便缠绕上来，怎么解释都仿佛徒劳。帝都贵族圈里的确不乏阴暗癖好，可他伊尔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后颈，就在他估摸着时间快到时，肩上猝不及防地落下一只手。
伊尔瞬间转过身去，一张精致到失真的面孔，毫无预兆地塞满了他所有的视野。距离近得几乎能数清对方纤长的睫毛，不足一尺。
那少女实在……太过特殊。
肌肤是上等骨瓷般的白，毫无瑕疵，透着一种不自然的冷光。饱满的唇瓣却异常艳红，仿佛饮饱了血。最慑人的是那双深邃的暗紫色的瞳孔，纯净，却也空洞，缺乏活人生动的神采，像人造的杰作。
她的装束将这“人偶”之感发挥到极致：金色打底的哥特式裙摆，其中夹杂着红色和紫色为点缀，双腿则是被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穿着精致的小皮鞋。
一位活生生的、行走在日光下的……诡异人偶。
直到那双紫眸轻微地眨动了一下，伊尔僵硬的思绪才重新开始流转。这竟是他穿越后十八年岁月里，遇到的第二个如此怪异的存在——第一个？正是他自己。缘由，便在那一头浓墨般的黑发。
“哎呀，这位先生~”少女红唇勾起一个过分甜腻的弧度，声音清脆宛如摇晃的风铃，带着造作的活泼，“真是抱歉呢~吓到您了吗？”
“没什么。”伊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你有什么事？”
“唔……确有一桩小小的事。”她将一根纤细得过分的手指轻轻抵在自己精致的下巴上，歪着头，紫眸中流转着天真的探究，“纯粹是好奇，别无他意哦。为什么……您的头发，是黑色的呢？”她指尖卷起自己一缕淡粉色的发丝，作为无声的参照。
果然。又是一个被这“异色”吸引的。
“自出生起便是如此。”伊尔的回答带着一丝被反复追问后的、恰到好处的无奈与不耐，随后反问到，“既然你对我的黑发好奇，那么，我也很好奇你这般独特的粉，也是‘天生丽质’吗？”
“这呀~”粉发少女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将那缕粉发绕在指尖，眼神微闪，“是少女不能说的秘密呢，先生~”
一个完美的、轻飘飘的回避。伊尔本也不在意答案，不过是礼尚往来。
“伊尔。”这时，一个低弱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希露菲回来了，手里抱着几件折叠整齐的素色内衣，外表依旧沉静如水。
但那店员看向伊尔的目光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之前的困惑到此刻掺杂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鄙。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掠过了希露菲颈后那被头发勉强遮掩、却仍能窥见一角的奴隶印记。
“选好了？”伊尔立刻转向希露菲，自然地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蓬松的长发，他对于这种头发是没有抵制力的。
希露菲微微垂首，无声地点了点头。
“嗯，那就都包起来。”伊尔做了决定，语调自然。
“嗯。”
她没有异议，只是将怀中的衣物抱得更紧了些。虽然她是未来的勇者，但在那之前她是伊尔的所有物，伊尔作出任何的决定，她只要同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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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一手牵着希露菲，一手拎着新买的衣物包，他们朝着打听来的镇上有名的甜品店方向走去。
然而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间，伊尔停住脚步，松开牵着希露菲的手，将提袋转交给她，随即缓缓转过身。
视线精准地锁定了后方几米开外那个如影随形的粉紫色身影。
刚才那位诡异少女正不紧不慢地跟着，脸上依旧挂着那张过分甜美的、仿佛画上去的笑脸，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她纤小的影子，在地上投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黏腻感。
“小姐，”伊尔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解释一下你尾随的目的，否则，我只好请街口的警卫来解惑了。”
“哎呀呀，先生~别这么严肃嘛！”少女轻盈地小跑两步凑近了些，停在伊尔面前的安全距离外，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像孩童般天真地左右晃动着，带动裙裾起伏。“都说过了呀，我只是好奇你那独一无二的黑发。”她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笑容更甜。
“天生的颜色，没有秘密。”伊尔目光扫向四周街角，寻找警卫的身影。他没心思和少女继续聊下去，现在他的中心是希露菲，打算用甜点来增加他们之间的羁绊。
“而且，你的发色难道就不是天生的吗？”
“啊...这个...”提起这一点，女生的瞳孔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转移开话题，“好像还没有告诉先生我的名字，我叫梅莉莎。”
可当梅莉莎自我介绍完之后，伊尔直接转身离开了，带着希露菲继续走向从店员那里打听到的甜品店的位置。
“先生，不要走嘛！”
梅莉莎快速追了过去，随后像是无赖一般抓住了伊尔的袖口，希露菲在一旁呆呆的看着，非常不理解她的行为。
“先生，看来你并不知道黑色发色的另一种原因，我认为你听了之后一定会震惊的。”
伊尔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想要将梅莉莎的手甩下去，可对方的手似乎像是鹰爪一般，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这个原因是在禁书中找到的哦~。”
梅莉莎将嘴唇凑到了伊尔的耳边，将其中的两个字生硬的塞进了他的耳中。
禁书...这是他能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