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主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
“最近好多人在问啊,为什么娥姝们出生入死,保护城市,直到现在都没有相关的法律程序给她们发工资呢?这事儿啊,其实没那么复杂。”
“首先,大家想想,现有的娥姝,像我们浴淋市的荷玖禄、隋洛文,还有那位特殊的绿坝,从公开信息看,都是未成年少女,对吧?”
博主摊了摊手,做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咱们国家,《劳动法》、《未成年人保护法》明令禁止雇佣童工!这是红线!给她们发工资,那不成雇佣关系了?这不就违法了吗?”
“所以啊,从法律层面,娥姝的工作性质,就必须被定义为‘义务劳动’、‘志愿服务’,或者说是基于特殊资质的‘法定职责’,这样才能绕开这个坑嘛!”
他顿了顿,又引用了几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专家”言论:“而且专家也说了,要是真给这些小姑娘发工资,她们还能安心上学吗?”
“年纪轻轻,手握超凡力量,再有了巨额收入,这心不就野了?还怎么引导她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再说工伤赔偿,”
博主掰着手指头,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娥姝们受的伤,那是普通工伤能比的吗?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听说还有被雷劈成炭、半边身子都没了的!”
“这要按工伤算,赔偿金得是天价!政府财政哪里负担得起?最后还不是要加到大家的税里?为了那么一两个英雄,让全体纳税人买单,这公平吗?”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更是乌烟瘴气,充斥着“支持博主”、“想赚钱别当英雄啊”、“还是专家想得周到”之类的论调。
何灯红看着视频,一股邪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
他和荷玖禄同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大得让老旧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放他娘的狗屁!我超市你们的妈!”
荷玖禄的本体低吼出声,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怒气。
荷玖禄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红色瞳孔中的黑色交叉图案似乎都因为怒意而微微扭曲。
他当然知道,娥姝的工作性质特殊,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强制性的,不可能像普通工作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骸蕊在身,诡异环伺,根本不存在“旷工”的选择。
这一点,赤乌兔早就说清楚了。
但是呀但是!“强制劳动”和“直到现在都不制定相关的法律程序给予合理报酬与保障”完全是两码事!
视频里那些理由, 什么雇佣童工、影响学习、 财政负担……听来似乎有点道理, 但仔细一想,全是狗屁不通!
说得好像娥姝的工作是谁都能做似的!是谁都能顶着被雷劈成炭、被撕掉半边身子的风险,去跟那些来自异宇宙的怪物拼命的吗?!
这种用普通社会的框架去生搬硬套超凡事件,还自以为逻辑通顺的论调,让何灯红感到一阵恶心。
“妈的,娥姝谁爱做谁做!老子不干了!”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鬼差事,没钱,没保障,整天在生死线上跳舞,还要被这种傻哔言论恶心,图什么?
但紧接着,另一个画面猛地闯入他的脑海——不是荷玖禄,而是隋洛文。
那个才十岁,半边身子被削掉,内脏耷拉着,却依旧紧握着“批判”的沉默身影。
还有绿坝,那个刚刚“活着”没多久,就被迫面对球状闪电和地脉喷发的AI。
如果他撂挑子不干了,赤乌兔会去找谁?
会不会是另一个像隋洛文一样,甚至比她更小的孩子?
会不会是另一个懵懂无知,就被塞进骸蕊,推上战场的少女?
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替自己这个成年人挡在那些扭曲恐怖的“诡异”面前?
这个想法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烫了他的心一下。
那他妈还算什么成年人?!
强烈的责任感,或者说,是一种成年人不该让孩童涉险的本能,死死压过了撂挑子的冲动。
他可以对自己不负责任,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因为自己的退缩而去承受那些本该由成年人面对的恐怖。
就在这时,群聊里又炸开了锅。
绿坝连发了十几个“生气到冒烟”的动图:“(十一皿一)=O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工作是义务劳动?!”
“那他们怎么不来‘义务’一个试试?!我的服务器都要气到过载了!”
隋洛文的“批判”笔杆上,也缓缓浮现出一行字,字迹似乎比平时用力了许多:“这不公平。”
连赤乌兔都冒了出来,发了个抠鼻子的兔子表情:“吱咕咕,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碳基社会的复杂之处。法律、道德、舆论......乱七八糟的。”
“所以我才说,给你们发钱很麻烦嘛~”
何灯红看着群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靠!你个臭兔子这个时候还在说什么风凉话?!说!视频里这家伙是不是你指使的?依老子看,就是你这只臭兔子故意惹的事!”
“吼吼,这个时候倒把黑锅扣我头上了?”
赤乌兔发了一段听起来很无辜的语音,“白痴,本群主早就看你不爽了,一天天就知道摆你那张臭脸!”
何灯红胸口那股郁积了不知多久的闷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赤乌兔那事不关己、甚至带着嘲弄的语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日积月累、双方对彼此态度不满的结果。
“你个纽扣眼睛的毛绒混蛋!”
何灯红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通过荷玖禄的嗓子吼出,竟然真的奇迹般地没有夹杂半个脏字。
这是因为荷玖禄与隋洛文的约定——为了不教坏小孩,何灯红特意不带任何脏话的骂人……
呃,骂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