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栗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土,忽然想起夜璃药箱里那瓶贴着“化灵散专用解毒丹”的小瓶子——当时她只顾着跑,竟忘了带上。心猛地一沉,她攥紧瓷瓶:“道长,哪里能找到解药?”
“锁灵窟深处的‘冰髓莲’。”清玄道长指向西北方的山峦,那里的轮廓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巨兽,“但那地方有守池人的结界,寻常人靠近就会被灵力反噬。”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阮栗脖子上裂开的玉佩上,“不过你不一样,这玉佩本就是结界的钥匙,只是现在裂了缝,怕是……”
“我去。”阮栗打断他,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敢去。”
清玄道长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图纸:“这是锁灵窟的密道图,比正门近一半的路。记住,冰髓莲只在子时开花,过时就会枯萎。”他又递过来一把青铜匕首,“这匕首能斩断结界的藤蔓,是夜璃三年前托我保管的,说万一有一天……”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阮栗懂了。夜璃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后路,连她可能遇到的危险都算计到了。握紧匕首,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却奇异地让她冷静下来。
“道长,麻烦您……”她看向暗门的方向,话没说完就被清玄道长打断:“我会去接应夜璃,你只管专心找解药。”他拍了拍她的肩,“那丫头看着冷,心却软得很,你可得快点回来,不然她那犟脾气,怕是撑不了多久。”
阮栗用力点头,把图纸和匕首贴身藏好,转身往西北方的山峦跑去。山风卷着她的头发,药箱撞击后背的“咚咚”声,像是在为她打气。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夜璃也是这样,把偷偷攒的铜钱塞给她,让她去买治咳嗽的蜜饯,自己却攥着半块干硬的窝头,说不饿。
密道的入口藏在一片乱石堆后,洞口被藤蔓遮掩着,藤蔓上挂着朵小小的蓝花——和夜璃药箱里那包晒干的“醒神草”一模一样。阮栗用青铜匕首割断藤蔓,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药香,竟和夜璃身上常年萦绕的味道很像。
密道里漆黑一片,阮栗摸出荧光石,光团在她掌心跳动。石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画着两个人影,一个举着玉佩,一个握着剑,像是在合力对抗什么。她忽然想起夜璃左臂的疤,想起他总在月圆之夜格外沉默,或许这些壁画里,藏着他们都不知道的过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阮栗屏住呼吸,躲到一块巨石后,荧光石的光偷偷扫过去——是个穿着灰布衫的少年,背着个竹篓,篓子里装着些草药,其中就有冰髓莲的叶子。
“是守池人的药童。”阮栗认出他腰间的令牌,和之前追杀他们的人一样。她握紧匕首,正想绕开,却听见少年对着石壁喃喃自语:“夜璃姐姐说,冰髓莲能救那个咳嗽的姑娘,可长老们说那是结界的钥匙,谁也不能动……”
夜璃姐姐?阮栗的心猛地一跳。她悄悄跟上去,看着少年走到一处岔路口,对着左边的通道拜了拜,然后拐进了右边。阮栗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左边的通道——夜璃若想帮她,定会在密道里留下线索,这岔路口说不定就是指引。
通道尽头果然有扇石门,门环上缠着圈红绳,绳结是夜璃教她的“平安结”。阮栗用匕首撬开石门,里面竟是间小小的石室,石桌上摆着个粗陶碗,碗里盛着些清水,旁边放着半块桂花糕,和她怀里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兔子形状。
石桌下还有个小木箱,打开一看,全是治风寒的药材,最上面压着张字条,是夜璃的字迹:“密道潮湿,别碰冷水。走到第三个岔路口,往左拐,有我之前藏的火把。还有,别总想着跑太快,你的咳嗽还没好。”
阮栗捂着嘴,眼泪又掉了下来。原来夜璃不仅为她准备了密道,还一步一步为她铺好了路,连她会咳嗽、会急着赶路都想到了。她拿起那半块桂花糕,和自己怀里的拼在一起,兔子的耳朵终于完整了。
“我知道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室轻声说,“我会慢慢走,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等我。”
把桂花糕小心地收好,阮栗拿起火把点燃,火光在密道里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的脚步比之前稳了许多,因为她知道,夜璃就在这条路上的某个地方,用她看不见的方式,陪着她往前走。
子时快到了,远处隐约传来冰髓莲开花的轻响,像细碎的冰晶碎裂。阮栗握紧匕首,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她不再是被保护的那个,她要带着解药,带着完整的桂花糕,走到夜璃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