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没课,林檎抱着她的漫画书,晃悠悠地走到了艺术楼。她听说温阮经常在画室待到很晚,心里莫名地想去看看。
艺术楼很安静,走廊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林檎循着声音,找到了温阮所在的画室。
画室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林檎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温阮正站在画架前,专注地画着什么。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棕色的卷发柔和地垂在肩头,神情宁静而专注,美得像一幅画。
林檎看得有点失神。她一直觉得温阮是个温柔得没脾气的“小白兔”,却没想到,专注起来的温阮,会有这样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她推开门,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哟,小白兔杂鱼,还在画画呢?”
温阮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是林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是林檎啊,你怎么来了?膝盖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林檎走到画架前,看向画板。画板上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色彩明亮,笔触细腻,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画得还行。”林檎故作挑剔地说,“就是颜色太艳了,像杂鱼喜欢的廉价颜料。”
温阮笑了笑,没在意她的毒舌:“我喜欢向日葵,它们总是朝着太阳,很有生命力。”
她放下画笔,走到林檎面前,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你呢?除了漫画,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关你什么事?”林檎别过头,“我喜欢什么,难道还要向你这条杂鱼汇报?”
温阮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温柔地看着她:“林檎,你总是用‘杂鱼’来称呼别人,是不是因为……你害怕被别人看不起?”
林檎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她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温阮:“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像你们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才会害怕被风雨打坏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阮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其实不用这么伪装自己。你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可爱,没必要总是带着刺。”
“可爱?”林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该不会是眼睛不好吧?我这么凶,哪里可爱了?也就你这种杂鱼会觉得。”
温阮没反驳,只是从画架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画框,递给林檎:“这个给你。”
林檎疑惑地接过画框。画框里不是什么风景或静物,而是一幅肖像画。画上的人,是她自己。
画中的她,正坐在图书馆的窗边,抱着一本漫画书,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嘲讽和冰冷,反而透着一丝慵懒和纯真。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可思议。
林檎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画成这个样子。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次在图书馆看到你,觉得那个样子的你很有趣,就忍不住画下来了。”温阮的语气依旧温柔,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狡黠,“怎么样?我画得像吗?”
林檎看着画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温阮。温阮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我抓到你小辫子了”的得意。
她突然反应过来,温阮这哪里是在送画,分明是在“反击”她的毒舌!用一幅画,告诉她,她并非只有尖锐和刻薄的一面。
一股莫名的羞恼涌上心头。她居然被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摆了一道!
“谁、谁让你画我的?”林檎的脸颊有点发烫,故意板起脸,“画得这么丑,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才不要这种杂鱼画的东西!”
她说着,就要把画框还给温阮。
温阮却按住了她的手,笑容依旧温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这幅画,我只画了一张。你不要,我就只能扔了。”
林檎看着她。温阮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她心里挣扎了一下。其实,她并不觉得这幅画画得丑,甚至……有点喜欢。画中的那个自己,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干净而柔软。
最终,她别扭地把画框抱在怀里,嘟囔道:“算了,看在你画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不过,你要是敢画第二张,我就把你的画具全砸了!”
温阮看着她抱着画框,像只护食的小猫一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不画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画室里亮起了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温阮温柔的笑容,也照亮了林檎抱着画框,微微发红的脸颊。
林檎看着画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身边正在收拾画具的温阮,心里那层坚硬的外壳,似乎悄悄地裂开了一条缝。
也许……这条“小白兔”杂鱼,也不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