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很羞怯，没想到你这么主动，你在平时的生活里也是那种很主动的人吗？”
燕觅情若无其事地挑起话题。
“我想不是。不过如果是面对喜欢的人，应该会情不自禁主动些。毕竟，要是太僵硬的话，女朋友说不定会跑掉哦。”
考虑到医生、律师这类职业更喜欢讲实话的人，千素柔直言不讳，甚至还夹带了调笑。
“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比较享受初遇……有些距离感的交流。”
燕觅情灵机一动，这么讲就可以避免大多数身体接触的选项，同时暗暗记下千素柔的回答。
那位大小姐派她来，除了她是直女这点外，还有分析对方喜好、搜集情报的用意。
可怕的偏执狂是打算在万全准备下出手。
“小柔，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秉着打探情报的心思，燕觅情故意落下半个身位，假装在欣赏路边的球状草垛和鲜花，不时弓身轻嗅一下。
她能感觉到千素柔也停下，站在侧面看着自己。
千素柔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少女，连牵手等级的接触都拒绝了，而且几乎是自顾自地在欣赏庭院，她连介绍一番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小时一百五，真舍得啊。
千素柔不禁为对方着想。
阳光下，露出的长颈比花朵更白亮。
千素柔认为对象的年龄稍大些也没问题，因为穿越前的自己也谈不上年轻，不过她不会从客人里挑选对象。
这个问题正中她的下怀，扮演深情姬友不一定非要在女主面前，好比现在。
“有的……她是个充满活力、积极向上、认真负责的人。”
在恋人面前提起其他女人虽不是个好主意，但在彼此了解浅显的前提下，它可以立起自己的人设。何况，提起的人不是前女友，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罢了。
蹲着的燕觅情侧仰头看千素柔的表情，不禁感到一阵不妙，因为那不是少女怀春的羞涩模样，而是种沉溺回忆、爱而不得的状态。
恰逢一阵微风，那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紧紧贴在脸颊，蔓延至锁骨处，发丝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勉强的微笑，以及不甘放弃的眼神。
女孩撩起长发，目光似乎穿越空间去往一个遥远的地方。
完啦，还是个痴情种子！
“那她以外的人呢？”
“她以外的人……”
停顿足足有七秒之久。
燕觅情已经确定了，这女孩根本想过会喜欢其他人，因此正在思考该给出怎样的一个敷衍答案。
“嗯，漂亮又专一的人吧，要是富有就更好了。”
标准答案。
如果以这个答案为模板，那位大小姐是完美符合的。
但正因为是标准理想答案，才当不得真，这说明女孩在以“一般人”的角度来思索答案，甚至不是出自她自己的角度，可以说没有半点参考性。
燕觅情确定了，那位大小姐不仅想要拿下人、还要拿下心，难度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大。
如果只是人的话，砸钱就行了，毕竟人已经需要出来和陌生人约会赚钱的程度了，只要不是出于寻找刺激之类的理由，家道中变是板上钉钉。
“难道，是被拒绝了吗？”
燕觅情故意在语气中夹带好奇。
单纯以客人的角度，肯定是不会愿意听约会对象的感情史，所以她决定把自己塑造成半个长辈那样的角色，尽可能亲切地引导话题，再给出些像模像样的建议。
“嗯，好像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主动也只会给对方徒添烦恼，那个……只是聊这种话题真的没关系吗？”
燕觅情露着期待的笑容，“我对年轻人的情感生活还是蛮感兴趣的……也就是说，对方是直女对吧？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哪怕她们被一时的深情打动，最后还是会投入男人的怀抱……”
当然，是想象力创造出的经历。
自然而然地带上一些落寞，显得煞有其事。
言外之意是：放弃吧，喜欢直女是没有结果的。
“直女吗……”
千素柔突然觉得苦涩。
要真是直女，落败的感觉就没这么强烈了吧……
明明那么多女人哪个都可以，偏偏就自己一点儿可能性也没有，如果不是该死的作者或者世界意志暗中作梗，那就是小纪有着绝对不会选择自己的理由。
但这种理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割腕死还是坠楼死，差别只有是否体面。
她想了想，或许把小纪当成直女还比较轻松吧，于是故作轻松说：“没想到反倒是您在开导我，不过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如果她真的是直女，我会劝自己快些放弃的。”
又是重复，又是如果，又是快些。
燕觅情想要捂脸，这根本就是不打算放弃呀！
唉，钱难赚S难吃！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很好奇，像你这样条件很好……在我看来非常完美的女孩，为什么要做这个行当呢？”
千素柔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需要钱。”
燕觅情上下打量青春靓丽的千素柔。
不算娇小的纤长身材搭配着提花真丝雪纺连衣裙，束腰上打着可爱的蝴蝶结，蕾丝作为边饰拼接点缀，朦胧中透着一丝魅惑，搭配上那张明艳、轮廓分明的脸，足以使任何人目光驻留。
裙摆几乎垂到脚腕，但白色凉鞋把青白色的脚踝露在外面，美丽的弧度给人想象裙下完美双腿的空间。
青涩的美丽脸颊与庭园里的花瓣重叠，合并出一道有点病恹恹的夏末花影。
螓首蛾眉，袅袅婷婷，我见犹怜。
难怪那个对什么都没兴趣的金宵月，喜欢她到疯魔的地步。
而千素柔也察觉到这种打量的视线。
“我本来是想把这一身衣服卖掉的，但想到要与人约会，打扮至少该正式一点儿。”
事实是这一身是母亲以前送的礼物。
属于她个人的奢侈品和体面衣物早就挂在了二手网站上。因为出售的都是非常新的那种，定价就稍微高了些，本来打算进一步降价，却意外的卖出去了大部分。只好归结于自己的品味可圈可点。
千素柔怕自己不被喜欢，还在左侧鬓发上绑上了紫色发带，花时间弄了个蓬松马尾的发型，尽管粉发有些别扭，但大家的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也就不那么显得奇怪了。
而且能压住粉色长发，自己的样貌大抵归在上乘之列。
“真令我高兴。”燕觅情又迅速转变话题，“可以再和我聊聊别的吗？比如你喜欢的东西、食物和活动，我对年轻女孩子的爱好很感兴趣。”
“您现在也很年轻啊。”
这句话并非恭维，是千素柔真心这么觉得。
她指着不远处的弧背白椅，邀请燕觅情到球形拱门下的座位再聊，因为她注意到对方穿着高跟鞋，且不怎么习惯。
或许是自己的性格被原主的成长轨迹带歪了，替人着想变成本能。
不过她不讨厌这样，相反，她会觉得和自己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如果把这种舒服带给其他人，她是非常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