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勺沿即将触碰到苍白的唇瓣时。
轰!!!
浩瀚如星海般的威压骤然降临惊鸿峰!
并非充满敌意的冲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存在”本身所带来的压迫感。
仿佛苍穹骤然压下,整个惊鸿峰的灵气为之凝滞臣服!
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都感到心神剧震,体内灵力运转瞬间滞涩,像被无形的巨手轻轻按住,生不出丝毫反抗之意。
守在外间的楚逸脸色骤变,猛地站起,却发现自己连剑都无法拔出,只能艰难地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主殿范围内,正在打坐或处理事务的几位长老,如玄石长老,亦是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惊骇,但随即又化作难言……松了口气?
“这气息…是…她回来了?”玄石长老喃喃自语,刚毅的脸上竟露出了无奈,但紧皱的眉头却稍稍舒展了些。
静室内,疏月手中的玉勺“当啷”一声掉回碗里,几滴温热的粥溅在手背上。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股威压…带着一种奇异到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熟悉感。
“这个感觉…难道是…?不…不可能…她怎么会现在回来…”
不等她理清混乱的思绪,静室的门无风自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逆着光,一时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高挑曼妙的轮廓。
她穿着一身并非沧澜剑宗制式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其上仿佛有星河流转。
仅仅是站在那里,整个空间的光线都似乎向她汇聚,因她而变得黯淡。
强大的灵压收束得极好,并未刻意伤及室内之人,但那源自生命层次和绝对力量的差距,依旧让疏月呼吸一窒,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
人影缓缓步入室内。
光芒渐褪,露出一张堪称绝世容颜的脸。
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眉目如画,琼鼻挺翘,唇瓣丰润,组合在一起却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美。
她的眼神慵懒中却仿佛能洞穿万物,目光扫过室内,最终落在了僵在榻上的疏月身上。
看到疏月那副虚弱不堪,魂不守舍的模样,以及溅在手背上的粥渍,来人那双好看的柳眉轻轻蹙起。
“啧,”一个带着些许慵懒磁性无比清晰的女声响起,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和……心疼。
“我才离开多久,我家小月亮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副可怜模样了?”
此言一出,疏月身体猛地一抖,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缩起来,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这个称呼…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跟在后面急忙赶来的楚逸,以及闻讯赶来的玄石长老等人,恰好听到这句话,神色都是一凛。
玄石长老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敬畏:“璃月师叔,您…您怎么突然出关了?”
璃月仙子。
沧澜剑宗一位极其特殊的存在。
辈分极高,甚至比掌门还要高出半辈,修为深不可测,常年不在宗内,行踪成谜。
她并非疏月名义上的师尊疏月拜师时她早已离宗云游,但却是疏月穿书之初,偶然在外游历时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看透她几分本质的人。
当年程默刚刚变成疏月,修为低微,内心惶恐,在外历练时露了破绽,差点被魔修所趁。
是璃月恰好路过,随手灭杀魔修,然后盯着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却还强装镇定的“胧月仙子”,看了半晌,忽然轻笑一声:“倒是奇了,壳子冷得冻人,里面却是个快吓哭的小兔子?有趣。”
此后数年,璃月行踪不定,但偶尔会回宗,每次都会单独找上疏月。
她似乎总能精准地戳破疏月辛苦维持的伪装,用那种看似调侃的语言,逼得疏月无所遁形。
程默对她怕得要死,因为在她面前,自己仿佛透明一般。
但奇怪的是,璃月从未伤害过她,反而偶尔指点一二,都让她受益匪浅。
某种程度上,疏月能那么快适应身份并修炼到金丹,璃月无形中的“压迫”功不可没。
对程默而言,璃月是比那些知道“原主”该是什么样子的长老们,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安心的存在。
恐惧是因为被看穿,安心则是因为…即使被看穿了,对方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拆穿或毁灭她。
璃月根本没理会玄石长老的问话,她的目光始终锁在疏月身上。
她缓步走到榻边,无视了周围所有人,微微俯身,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疏月溅了粥渍的手背。
她的动作很轻柔,但疏月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缩。
“躲什么?”璃月挑眉,声音依旧慵懒,“以前虽然也怂,好歹面子上还撑得住。”
“现在倒好,连壳子都快碎干净了?谁干的?”
最后三个字,语气陡然转冷,静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连玄石长老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就是最纯粹的灵压。
这时,得到消息的晴晚和晚晴也先后赶到静室外。
她们感受到室内那恐怖的气息和听到璃月毫不客气的话语,脸色都变了。
晴晚下意识地想冲进去,却被那股无形的气势逼停在门口,只能狠狠的瞪着,看着室内那个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女人,正用一种近乎独占的姿态靠近她的师尊。
那个女人口中的“小月亮”,“被欺负”,“谁干的”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
晚晴则美眸中闪过极大的惊诧。
她从未见过这位仙子,也从未听说过宗门内有这样一位人物。
对方那看透一切的眼神和强大无匹的气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那套温柔的试探在此人面前恐怕只会显得可笑。
璃月仿佛才注意到门口的人,目光淡淡扫过晴晚和晚晴,尤其在晴晚那充满敌意的脸上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哦?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她重新看向疏月,手指轻轻抬起疏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小月亮,不给你家师叔介绍一下,这几位…和你弄成这副样子,有什么关系?”
疏月被迫迎上璃月那双能洞悉灵魂的眼睛,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巨大的委屈,愧疚,恐惧和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眼圈瞬间就红了。
在这个唯一一个早就看穿她软弱本质的人面前,她再也无力维持任何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