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的枪口齐刷刷指向茜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硝烟和一种冰冷的、即将爆发的残忍。

疤脸壮汉咧开的嘴角带着些许玩味,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在施加暴力前,品味猎物恐惧的过程。

但是他从那个翠发少女脸上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这平静激怒了他。

“聋了吗?我让你过来!”

他咆哮着,向前踏了一步,沉重的靴子碾碎了地上一块风化的碎石,人群在茜草身后瑟缩着,有人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惨剧。

卡洛夫给她的肉干还静静躺在背包的侧袋里,带着公寓中熟悉的温度,与此刻戈壁滩上的肃杀格格不入。

石槲的虚影动了。

像一道被拉直的粉色残影,瞬息间便出现在了疤脸壮汉的面前,近得几乎要贴在他的鼻尖上。

当然,他看不见她,他只能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像瞬间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冰窟。

石槲歪着头,粉色的长发像有生命般在肩后微微飘拂,她打量着壮汉脸上扭曲的疤痕和暴戾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丑东西,”她的声音直接在茜草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极致的冰冷,“也配用枪指着我的妹妹?”

话音未落,疤脸壮汉持枪的手臂猛地向内弯折。

那不是被外力打断的脆响,而是更沉闷、更可怕的声音,他手臂内部的骨骼和肌肉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拧转、搅碎,瞬间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违反生理结构的麻花状,皮肤被内部膨胀的血肉撑开,裂开一道道可怕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骨茬混合着迸溅出来。

他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只有喉咙里挤出的短促而怪异的“咯咯”声。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报废的手臂,以及那支掉落在地的武器,剧烈的疼痛信号尚未完全传递到大脑,更深的恐惧已经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刻,距离茜草最近的那个刚刚殴打过行商的掠夺者,身体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迎面砸中,整个人以腰部为轴心,对折了起来。他的头颅猛地砸向自己的膝盖,脊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一连串的断裂声,整个人被折叠成一个不可能存在的、血肉模糊的球体,瘫软在地,再无生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超乎理解、无法解释的死亡方式,让剩余的掠夺者和商队幸存者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恐惧像实质的黏液,堵塞了他们的喉咙和肺叶。

混乱在寂静中爆发了

“怪物!哈哈哈!有怪物!哈哈!”

一个掠夺者突然想发了疯般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怪笑,举起手中的武器漫无目的地向四周扫射,子弹打在运输车的金属外壳上,溅起一串火花,打在地面上,扬起蓬蓬尘土。

然而,死亡并未因此停止,反而以更高效、更诡异的方式蔓延。

跑着跑着,他的头颅突然从肩膀上滚落,断颈处光滑如镜,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身体还依着惯性举枪向前跑了几步才栽倒在地。

另一个躲到车后的匪徒,连同他藏身的那块厚重金属板一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压扁,变成了一张混合着血肉、骨骼和金属的、薄薄的一片,粘稠的液体从边缘缓缓渗出。

石槲的身影在人群中飘忽不定,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征兆,也无法被捕捉,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一次精准而残酷的抹杀,比起战斗,更像是在清理垃圾,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绝对致命的效率。

一个匪徒试图冲向茜草,或许是想抓住她作为人质,或许只是绝望下的疯狂。他的脚刚刚离开地面,身体就在半空中解体,四肢如同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朝着不同的方向被硬生生撕扯开来,躯干则在重压下爆成一团血雾。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内脏破裂后的腥臊和粪便失禁的恶臭,戈壁滩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扭曲的尸体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姿态陈列着,仿佛一场噩梦般的现代艺术展。

商队的幸存者们蜷缩在一起,呕吐声、压抑的哭泣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交织着。他们同样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只知道那些凶神恶煞的掠夺者正在以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被屠杀,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站立的翠发少女有关,他们看向茜草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混杂着恐惧和一丝渺茫希望的敬畏。

茜草站在原地,她没有移动分毫,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既无恐惧,也无快意,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没有。

她只是看着,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必然发生的自然现象,在她的意识深处,石槲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姐姐在保护她,清除掉威胁她的存在,这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她投入额外的情感,顺从姐姐的意志,是她世界里最基础的法则之一。

石槲的清理工作高效而彻底。不到两分钟,原本嘈杂喧嚣的戈壁滩彻底安静下来。还活着的,只剩下原本商队的人,而那些掠夺者,已经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完整的个体。

茜草转身,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人们下意识地后退,不敢与她对视。

“走吧。”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但没有人动。

她不再理会他们,背好背包,走向车队最前方那辆还能发动的运输车,靴子踩过混着血水的沙地,留下浅浅的脚印

运输车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在死寂的荒漠中传得很远,茜草拉开车门,把驾驶位上司机的尸体托出来,自己坐上驾驶座,车窗映出她平静的侧脸,翠色的短发在荒漠的风中轻轻晃动。

车轮碾过沙石,缓缓启动,后视镜里,那些幸存者依旧僵立在原地,如同荒漠中突兀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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