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两位——”林筱筱身着整洁的店服,一边利落地擦拭着桌面,一边朝内厨方向脆声吆喝。
她快步走向新落座的客人,微微躬身:“两位来点什么?”自打林筱筱补上了人手的空缺,店主张知夏便不必再操心前厅这些琐事——除非遇上客流高峰。
“一份牛肉面,一份干炒牛河。”
张知夏闻言起身,踱步到厨房门口,朝里间重复了一遍菜单。只听里面传来陆望舒无奈的抱怨:“菜单倒是知道更新,怎么就不知道多请个厨师?有钱进食材,没钱多招人……”
“再多说可要扣工资了。”张知夏板起脸,摆出老板的架势。
“来啊,那你亲自下厨好了。”谁料此话一出,她直接将锅勺随手扔掉,根本不买账。她虽然不是那种看不起钱的人,但眼下这情形,任谁都看得出她才是撑起这家店的顶梁柱。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张知夏立即软下语气,“就是逗你玩玩……”
陆望舒轻哼一声,摇摇头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他别碍事,随即转身系紧围裙,开始了又一个忙碌的日常。厨房里很快响起熟悉的锅铲碰撞声,阵阵香气随之飘散开来。
“老板…老板…”
自从陆望舒来到店里后,客流量可以说是成倍增长。张知夏心里清楚,这全得益于她那一手好厨艺。回想之前,大概只有手头拮据的学生党,才会为了省钱,偶尔来光顾一下他做的、仅仅能果腹的食物。如今,小店生意肉眼可见地红火起来,一天下来营业额能有五百左右,总算是解决了给员工发工资这个最基本的问题,甚至还能有些余钱用来修缮店里那些老旧的设施。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比以往密集得多的锅铲碰撞声,看着陆望舒忙碌得几乎没时间停歇的背影,张知夏心里默默盘算:再坚持一阵,等资金再宽裕些,无论如何也得给她招个帮厨来,分担一下压力。这家小店的命脉,现在可全系在她一个人身上。
时值中午,烈日炎炎,灼人的热浪席卷着街道,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店内,三人依旧在高温与灶火的双重炙烤下忙碌着。张知夏抹了把额上的汗,看着门外被阳光照得发白的路面,灵机一动:“这么热的天,肯定很多人不愿意出门吃饭。阿树,你再多准备几份盖浇饭,我打包好送到附近学校去试试。”
“学校?”林筱筱一边擦着汗,一边抬起头,语气带着担忧,“你亲自去?先不说会不会被保安拦下来,店里这账目谁来管?说到底,我们还是缺人手啊。”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之前明明在学校周边贴了不少传单,效果好像也不太好。”
就在这时,一直在灶台前挥汗如雨的陆望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暂时关小了炉火,用毛巾擦了擦颈侧的汗水,转过头对张知夏说:“你或许可以问问李显?那小子最近正忙着网恋,我听说他手头紧得很,正到处找兼职赚钱呢。让他去跑跑学校,说不定能行。”
“哎!有道理啊!”张知夏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李显那小子肯定愿意干,他立刻掏出手机,找到李显的聊天界面,手指飞快地敲打着屏幕。当然,直接说让他来干活显得太生硬,张知夏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先发过去一条:
“好大儿,中午有空吗?店里新研究了几个菜,过来尝尝,哥请你吃顿饭。”
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了男生的相处方式,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谁有钱谁是爹,哪怕是条龙都得盘着。
“来了,爹!”
不出所料,李显很快回了消息。可当他兴冲冲赶到店里,却发现情况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义父,说好的大餐呢?”李显眼巴巴地望着空荡荡的餐桌。
张知夏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饭马上就好,这顿算爹请你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爹爹一个问题。”
“您说您说。”李显拉过椅子坐下。
“为父听闻,你最近忙于恋情,开销颇大,急需俸禄,此话可真?”
“是没错……”李显顿时蔫了几分,“可现在学生兼职太难找了。便利店、奶茶店都挤破头,时薪还低,根本不够花。”
“既然如此,为何不来为父这里效力?”
“您?”李显狐疑地打量着小店,“一个月能开多少?别家起码能给两千多,我还要给女朋友买包包呢,这哪够……”
“那如果我开五千,阁下又如何应对?”
“当真吗义父!”李显猛地站起身,差点就要跪下了。南城这边对用工年龄管得严,一般店家见是学生,都把工资压得很低。五千这个数对成年人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一个学生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等等!为什么我才三千啊?”在一旁擦桌子的林筱筱忍不住抗议。
张知夏指了指窗外灼热的阳光:“现在外面四十多度。他要从中午十二点跑到晚上八点半,专门盯着学生放学时段。你要是愿意接这活儿……”
“那算了算了。”林筱筱连连摆手。虽然都是打工,但她在店里只要招呼客人、收拾桌子,还能享受空调。外面可是要顶着烈日奔波,工作时间还更长。想想自己不过是想换部新手机,倒也没必要这么拼命。
陆望舒恰巧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轻笑:“这下可好,咱们店真要组成父子局了。”
李显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义父,什么时候开工?我随时待命!别说送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
“先吃饭。”张知夏按住他激动的肩膀,眼里带着笑意,“待会…有你忙的。”
窗外,热浪在柏油路上翻滚,仿佛空气都在沸腾。但这灼热,恰似张知夏胸中的蓝图。他的店铺,便在这日复一日的蒸腾里,一步步将他的愿景,踏成现实的坚实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