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往柴草堆后推：“进去躲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阮栗却挣了挣：“要躲一起躲！”柴草堆缝隙小，两人挤在里面，她的后背抵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听见他心跳得像擂鼓，比外面的马蹄声还急。
“别动。”夜璃的气息喷在她颈后，带着点慌乱，“他们搜得急，动静越大越危险。”阮栗乖乖屏住呼吸，鼻尖却蹭到他肩上的补丁——那是前几日她给补的，针脚歪歪扭扭，此刻却觉得比任何铠甲都让人安心。
追兵的脚步声在柴房门口停住，有人踹了踹木门：“进去看看！”阮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夜璃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将她完全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
就在这时，灶台上的砂锅突然“咕嘟”响了一声。那是之前躲进来时，阮栗顺手从农户厨房端来的热汤，本想让夜璃暖暖身子，此刻汤里的萝卜块滚得厉害，热气从锅盖缝里钻出来，混着肉香漫了满柴房。
“里面有人！”外面的人立刻拔刀，阮栗甚至能想象他们狰狞的脸。夜璃已经握紧了刀，她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推开他，抢在门被撞开前掀开了锅盖。
白汽“腾”地冒出来，带着滚烫的暖意。她端起砂锅转身时，门正好被撞开，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与汤的热气撞在一起，凝成细小的水珠。
“就……就是想找口热汤喝。”阮栗的声音有点抖，却故意把砂锅往领头的人面前递了递，“这位大哥，天冷，你们要不要也来一碗？刚炖的萝卜排骨汤，驱寒。”
领头的人愣住了，大概没见过被追得狼狈，还想着分汤的。夜璃趁机往柴草堆后挪了挪，挡住可能露出来的短刀，阮栗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心里又暖又急，干脆舀了一勺汤递过去：“真的很好喝，我娘以前总说，天越冷，越要喝口热的，不然心会冻僵的。”
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神却亮得很，映着汤里的油花，也映着外面飘进来的雪。那领头的人皱了皱眉，大概是被这股热乎气冲昏了头，竟真的接过去喝了一口。
“味道还行。”他咂咂嘴，又看了看四周，柴房里除了柴草就是灶台，确实不像藏人的地方，“算你们识相，赶紧喝完走人，这地方待会儿要搜，别碍事。”
脚步声渐远后，阮栗才腿一软靠在夜璃身上，手里还死死攥着砂锅把手，汤洒了点在手上，烫得她嘶了一声，夜璃却比她先红了眼眶。
“傻不傻？”他接过砂锅放在地上，拉过她的手吹着，语气里的心疼藏不住，“烫到了都不知道松手？”
“总比被抓到好。”阮栗抽回手，却被他重新握住，这次握得很轻，像怕碰碎的瓷娃娃。她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忽然笑了：“你看，热汤还是有用的吧？就像你说的，再冷的天，一口热的就能撑下去。”
夜璃没说话，只是低头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跳了跳，照得他侧脸软了许多，他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块红糖糕：“刚才在农户家顺手拿的，你爱吃的。”
阮栗咬了一口，甜意混着刚才的汤香漫开来，忽然觉得刚才的惊险都成了糖霜，裹得心里暖暖的。她凑过去看灶膛里的火，夜璃也凑过来，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像两块互相取暖的炭火，在这寒冬的柴房里，烧得旺旺的。
外面的雪还在下，柴房里却因为那锅汤、那块糕，还有彼此靠近的温度，暖得像个小春天。阮栗忽然想起夜璃之前总说她“太莽撞”，可此刻她看着他睫毛上沾的柴灰，觉得莽撞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和他一起，在这乱世里，守着这点热乎气，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