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涟握着那支紫焰草,指尖还残留着灵草叶片的温热。阳光透过院墙上的藤蔓缝隙,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发什么愣?”苏清砚的木剑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腕,“再走神,等会儿剑招该忘了。”

她回过神,连忙握紧木剑,沉肩坠肘,按苏清砚教的招式重新起势。木剑划过空气,带起的风里裹着桂花糕的甜香——红绡刚把篮子收进厨房,临走时还塞给她一块,说“练饿了垫垫”。

“手腕再稳些,”苏清砚的声音就在身侧,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内门考官最忌讳浮躁,哪怕一招不稳,都可能被刷下来。”

沈清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全聚在剑尖。晨光里,两柄木剑相击的“笃笃”声格外清脆,她渐渐找回了节奏,招式越来越顺,额角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不知练了多久,苏清砚忽然收剑:“歇会儿吧,再练该脱力了。”她递过水壶,目光扫过沈清涟泛红的手腕,眉头微蹙,“是不是木剑太糙,磨着了?”

沈清涟接过水壶,摇了摇头:“没事,是我握得太用力了。”她喝了口水,视线落在院门口,刚才练剑时总觉得有人在看,可每次回头都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怎么了?”苏清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沈清涟笑了笑,把那点异样压下去,“可能是错觉。”

话音刚落,红绡就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张纸条,跑得脸颊通红:“清涟姐姐!刚、刚才有人塞给我这个,说是给你的!”

沈清涟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还没干透:“内门选拔藏杀机,紫焰草是祸根,劝你早日丢了这烫手山芋,不然……”后面的字被墨水晕开了,只剩个狰狞的墨团。

“谁塞给你的?”苏清砚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红绡喘着气,“就刚才在门口,一个穿灰衣的师兄塞给我就跑了,我没看清脸。”

沈清涟捏着纸条,指节泛白。纸条上的字透着股阴狠,让她想起刚才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原来不是错觉。

“别放在心上,”苏清砚看了眼纸条,语气平静却带着底气,“内门里总有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想靠耍阴招挤掉对手。”

“可他说紫焰草是祸根……”沈清涟摩挲着纸条上的墨团,心里发紧。凌霜月给她紫焰草时,她只觉得是份厚重的心意,从没往别的地方想。

“怕什么?”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凌霜月扛着个更大的兽皮袋走进来,袋子上还沾着几片枯叶,“谁敢动歪心思,我撕了他的嘴!”

她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里面的灵草枝桠戳了出来,竟比早上那袋还丰盛。“我刚去后山采了点补充的,”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扫过沈清涟手里的纸条,“这什么鬼画符?”

沈清涟把纸条递给她,凌霜月看完“嗤”了一声,直接揉成纸团扔进旁边的火盆:“胆小鬼的伎俩罢了。紫焰草是好东西,凭什么要扔?越是有人盯着,越要拿着,还得让他们看看,谁也抢不走!”

“话是这么说,”云微提着药箱走进来,正好听到这话,温和地补充道,“但还是得小心些。内门选拔不仅看实力,也看心性,别中了别人的圈套,平白坏了名声。”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巧的铜铃铛,“这个你带在身上,铃铛一响就说明附近有灵力波动,算是个预警。”

沈清涟接过铃铛,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安心了些:“谢谢云微师姐。”

“谢什么,”云微笑着帮她把铃铛系在腰间,“对了,我刚从内门弟子那边打听了,这次考核有个隐性规则——考官会观察弟子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说不定会故意设些小陷阱。”

“陷阱?”沈清涟心头一紧。

“比如故意打翻你的剑谱,或者在你考核时制造动静,”云微细细解释,“越是慌乱越容易出错,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先稳住心神,按自己的节奏来。”

凌霜月嗤笑:“哪用这么麻烦?谁敢捣乱,直接揍回去!”

“别瞎说,”苏清砚瞪了她一眼,“考核时动手会被直接取消资格。”她转向沈清涟,语气郑重,“云微说得对,稳住是关键。等会儿我再陪你练几套应对突发状况的剑招,确保万无一失。”

沈清涟看着眼前的人——苏清砚冷静地规划对策,凌霜月撸着袖子随时准备护着她,云微细心地叮嘱细节,连红绡都凑过来,把自己攒的几颗糖塞给她,说“紧张时吃颗糖就不慌了”——心里那点因匿名纸条升起的恐慌,渐渐被暖意抚平。

她攥紧腰间的铜铃铛,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觉得,就算有暗箭又如何?她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了,”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谢谢你们。不管有什么陷阱,我都能接住。”

苏清砚看着她眼里的光,嘴角微微上扬;凌霜月拍了拍她的肩,力道比平时轻了些;云微笑着点了点头;红绡在一旁用力点头,像只护食的小兽。

阳光爬过院墙,将几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密不透风。没人注意到,院墙外的拐角处,那道阴鸷的目光又探了探,看到这一幕,淬毒般的怨毒里,多了几分不甘的嫉妒。

沈清涟不知道,那张匿名纸条只是个开始。内门选拔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而盯上紫焰草的,也远不止一个人。但此刻,握着腰间的铜铃铛,看着身边这些或沉静、或热烈、或温柔的身影,她忽然生出一股底气——就算前路有再多荆棘,她也能一步步踏过去。

“那我们继续练吧,”她握紧木剑,眼神坚定,“争取一招都不出错。”

苏清砚颔首,举起木剑:“好,我们从‘流云式’开始,这招最考验定力……”

木剑相击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稳、更沉。火盆里的纸团渐渐烧成灰烬,而院墙外的目光,却像藤蔓般悄悄蔓延,缠向即将到来的选拔之日。沈清涟专注地盯着剑尖,没看到苏清砚练剑时,余光总往院门口瞟,也没看到凌霜月悄悄摸出了腰间的短刃——有些暗处的荆棘,总有人会替她提前斩断。

日头渐渐爬到头顶,木剑的影子在地上缩短又拉长,每一次挥剑都更有力,每一次格挡都更沉稳。沈清涟额角的汗滴落在剑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在地上的星子。她知道,不管等着她的是什么,她都不会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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