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几岁开始呢？沈敛也不知道。
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也许是很正常的事情。小时候沈敛和慕小夭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几乎是形影不离，一直从两小无猜到青春期青涩懵懂的年纪。
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如同盛夏的树一样肆意生长起来，沈敛开始长出喉结，开始声音低沉，开始棱角分明，也开始将年少时懵懂的心思滋养成为青涩的情愫。
而慕小夭也开始变得落落大方，开始声音细软好听，开始变得身材俏挺、胸脯鼓成小笼包。
……也开始变得对沈敛疏远起来。
时至今日，沈敛也很难说自己对慕小夭的感情，到底只是少不更事时错把青梅竹马的友谊当成爱情，还是真的一厢情愿不见天日的暗恋。
不过如果没有答案的话，沈敛也不打算寻找答案。
回避型依恋就是这样的。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告诉慕小夭自己喜欢她，因为在他眼里，自己永远配不上那记忆中完美无缺的慕小夭。甚至哪怕慕小夭真的说喜欢自己，沈敛的第一反应也只会是惶恐和不安而已。
而慕小夭也是随着年纪渐长，对沈敛越来越冷淡，甚至很长时间都说不了一次话。
沈敛已经开始接受了现在的慕小夭：安静、冷淡、优雅又耀眼，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也对记忆里，那个喜欢穿白裙、总是爱哭鼻子、但是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小女孩，记忆渐渐模糊了。
或许那个小女孩，已经彻底只能沉睡在自己记忆里的树荫下了。
……可就在刚才。
哪怕明知道那不是慕小夭，那只是附在她身上的女鬼。
沈敛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听到自己心脏缓缓从记忆深处苏醒、开始沉重跳动起来的声音。
“怎么发呆了？”
慕小夭背着手，笑吟吟地歪着头看向自己。她笑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好看，总能让沈敛涌起怦然心动的感觉。
沈敛真的很希望她是慕小夭，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慕小夭对自己笑了。
可惜他知道，她不是。
“女鬼姐姐，我忽然觉得你还是叫我沈郎吧。”
沈敛一脸诚恳地说道：“我没想到听你喊我的名字居然这么别扭，比沈郎还让我起鸡皮疙瘩。”
慕小夭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有些幽怨地嘟起嘴：“沈郎你真是……就不能不扫奴家的兴嘛。”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听慕小夭喊我的名字。”沈敛兴致缺缺地说道，“你俩现在毕竟共用一个身体，这样也方便区分。”
“不用区分也行哦~就把奴家当成你的青梅竹马——”
“那不行。”沈敛摇了摇头，“慕小夭就是慕小夭。”
慕小夭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转而继续轻笑着说道：
“唉呀，这么说倒是奴家自讨没趣了。”
“走吧。”她轻轻抱住沈敛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回家吧。”
沈敛感受到她柔软的胸脯堆在自己手臂上，有些窘迫地想要提醒她，没想到慕小夭先发制人的说道：“放心~奴家不会做这小姑娘不愿意的事情的。只要这小姑娘没有抵抗，就说明她其实没有那么反感哦~”
……真的假的？沈敛对女鬼的鬼话表示怀疑。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沈敛只好任由她这么亲昵地搂着自己的胳膊，一路校园外走。
期间路上不少这个时间上早八的学生，都在往相反的方向去上课。沈敛和慕小夭这么逆着人流，还格外显眼地簇拥在一起，简直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对此沈敛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别遇上熟人就行。
可惜。
有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夭？”就在沈敛低头匆匆赶路的时候，一个略显意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他也不陌生，是同班的一个女生，叫杨薇薇，本来和慕小夭还是同一个宿舍的，不过后来慕小夭搬出去了，但也算是慕小夭平时里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不过不知为何，沈敛似乎感觉到身旁的慕小夭笑容冷淡了几分。
“你俩这是……”杨薇薇看到两个人像是情侣一样搂在一起，有些古怪地来回看了他俩一眼：“在干什么？”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沈敛连忙讪笑着解释道：“小夭身体不太舒服，我刚跟她一起去给导员请了假，现在也只是比较虚弱，所以我就搀着她走。你别想多了哈。”
“这样啊。”
杨薇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埋怨地说道：“真是的，这种事情跟我们说一声不就好了嘛，虽然都知道沈敛是你的青梅竹马，但毕竟是男生，照顾起女孩子来还是会不方便的。”
这倒是。
其实沈敛也觉得自己照顾慕小夭会有点不太方便。
只不过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毕竟谁也不知道女鬼姐姐会不会再突然发个疯。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我来搀着小夭回去吧。”
说完，杨薇薇语气莫名有些生冷：“你也别紧挨着小夭了。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一个男生离小夭这么亲近，跟占便宜似的。”
沈敛僵了一下，顿时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不知道是不是沈敛的错觉。
怎么感觉这姑娘说话有点冲啊？味道怪怪的。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响起了慕小夭有些冷淡的声音：
“不用了。”
“让沈敛一个人照顾我就好了。就不打扰你上课了。”她略微斜了杨薇薇一眼，表情夹杂着些许厌恶。
“说什么打扰呢，这么说多见外啊。”杨薇薇笑着牵起她的手，“咱们不是朋友嘛？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啊。更何况哪能让男的照顾你，你看他刚刚借着搀扶你的借口，咸猪手都快摸你胸上了——”
“可是没办法呢~”
慕小夭忽然换上一副娇滴滴的语气，可怜兮兮地依偎在沈敛怀中娇嗔道：“是我妈妈亲自嘱咐的，让沈敛来照顾我。我妈妈就放心沈敛，我也只是听我妈妈的话而已诶。”
“妈妈的话总要听的吧，还是说，你没有妈妈？”她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但她口中的话，已经让面前杨薇薇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一旁的沈敛也是瞳孔地震，一脸懵逼。
……啊？
原来女鬼姐姐你的攻击性这么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