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想法邪门不邪门?可架不住这么想的人越来越多啊。嘿,你猜怎么着?这众口铄金的劲儿,愣是攒巴攒巴,聚拢了一股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力量,催生出了一个神——主流舆论之神!
这神诞生那天,可是闹出了大动静。所有亚特兰蒂斯人,甭管是正在刷短视频的,还是正在网上跟人吵架的,手机屏幕、电脑屏幕全都一闪,蹦出来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外加一个特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脑子里响起来:“吾乃主流舆论之神!自今日起,主流舆论攻击谁,吾便弄死谁!”
好家伙,这一下可炸了锅了。不少亚特兰蒂斯人乐得直拍大腿,蹦高欢呼:“太好了!苍天有眼啊!神出来给咱们主持公道了!看以后哪个黑心商家、无耻混蛋还敢嚣张!” 他们觉得这简直是天降正义,以后看谁不顺眼,只要大伙儿一起骂,神就替他们出手收拾,多省心多痛快!他们压根没想过,这“主流舆论”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它凭啥就永远正确?它要是错了咋整?嗨,那时候他们都晕乎着呢,觉得人多势众就是真理。
【1】 海螺餐厅的冤屈
这主流舆论之神刚上任,总得干点业绩出来啊。它立马连通了亚特兰蒂斯的全球网络,开始扫描搜索当前最热门的骂战焦点是啥。这一搜,就瞄上了一个叫“海螺餐厅”的连锁餐饮企业。好嘛,网上骂海螺餐厅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口水都能把它淹了。为啥骂它呢?理由五花八门,总结起来主要有这么几条:
第一,也是最要命的一条,大伙儿认定了海螺餐厅用“预制菜”。这预制菜在亚特兰蒂斯,不知咋的就被宣传成了洪水猛兽、毒药砒霜。其实按亚特兰蒂斯的法律条文,海螺餐厅那套流程还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预制菜。它有中央厨房,把菜啊肉啊给你洗好、切好、调味好,做成半成品,然后冷链配送到各个分店。客人点菜了,后厨师傅就把这些半成品用微波炉、电磁炉那么一加热、一鼓捣,就端上桌了。它不现切菜,不现场宰杀活鱼活羊,也不用明火炒菜。
就因为这,很多人不干了,跳着脚骂:“这不是糊弄人吗?不是预制菜是啥?吃这玩意儿能健康吗?简直是谋财害命!”
有好心人劝海螺餐厅的老板:“老板啊,现在舆论压力这么大,你干脆搞个后厨直播,让大家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操作的,清清白白的多好。”
你猜这老板咋说?他是个倔脾气,一听就火了,脖子一梗:“直播?我凭什么直播?那些种地的农民,会直播给庄稼打农药、上化肥、浇大粪吗?那些养猪的,会直播给猪打兽药、喂激素吗?那些号称‘现炒现做’的小饭馆,后厨脏得下不去脚,苍蝇老鼠乱窜,他们直播吗?还有那些网上卖货的网红,会直播他们卖的那些东西是在多埋汰的小作坊里生产出来的吗?他们都不把那些让人看了不舒服的东西亮出来,凭啥就非得我直播?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第二,有人说海螺餐厅用了“预制菜”却不标明,是欺骗消费者。
老板更来气了:“是不是预制菜,得法律说了算!舆论说了要算数,那明天舆论说我自己该死,我就得抹脖子呗?你们怎么不去要求那些卖饮料的标明含糖量超高?不去要求卖零食的标明一堆防腐剂?不去要求农民标明农药残留?不去要求养殖户标明用了多少兽药激素?偏偏盯着我一家餐厅搞双标?这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吗?”
第三,一帮人觉得海螺餐厅的东西卖贵了,不值那个价。他们嚷嚷着海螺餐厅的价格必须向一个叫“萨莉亚”的、以便宜出名的餐厅看齐。
老板气得直哼哼:“你们觉得不值,我觉得值!这玩意儿谁说了算?要是你们人多说了算,那不就是多数人暴力吗?市场经济的规矩还要不要了?嫌贵你别来吃啊!满大街都是便宜实惠的馆子,你们随便挑随便选,干嘛非逼着我降价?我不降就往死里骂我,这不是有毛病吗?法律都没规定所有商家必须卖最低价,你们比法律还大?”
第四,有人揪住海螺餐厅的儿童餐也用半成品这事儿不放。
老板一甩手:“法律都没认定我这是预制菜,舆论算个屁!还是那句话,舆论要我死我就得死?”
第五,有谣言说海螺餐厅的西兰花冻了两年,肉冻了好几个月。
老板哭笑不得:“保质期两年,不代表它就冻了两年!保质期几个月,不代表它就冻了几个月!这帮人造谣传谣不带脑子吗?”
第六,攻击海螺餐厅的半成品里有添加剂和防腐剂。
老板更无语了:“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我用的那点添加剂、防腐剂,都在国家标准范围内,安全得很!除非你一天吃好几吨!照你们这逻辑,饮料别喝了,香肠别吃了,蛋糕零食都别碰了,哪样没点添加剂、农药、化肥、兽药?干脆都饿死算了!”
第七,有人说海螺餐厅宣传“现炒现做”是虚假宣传。
老板据理力争:“法律又没明确规定‘现炒现做’到底啥标准!我认为我的中央厨房预处理,门店加热烹饪,就是我的‘现炒现做’!你不认同,你可以不来消费,凭什么骂我?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现炒现做’的标准,非要统一,听谁的?听人多的?那对少数人公平吗?”
好嘛,海螺餐厅老板这一番硬刚,在网上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主流舆论一看,这还了得?不仅不认错,还敢狡辩?简直是冥顽不灵,罪加一等!
端坐于无形网络之中的主流舆论之神,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它才懒得去分辨谁对谁错,它只识别声音的大小和情绪的热度。看到海螺餐厅老板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公然挑战主流舆论的权威,它那由亿万网民情绪汇聚而成的意识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哼,狡辩之徒,当诛!”
于是,这尊新生的神,打了个响指。不是真的响指,而是一种规则的触发。
正在办公室里因为网上骂战而焦头烂额的海螺餐厅老板,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医生后来的诊断是“心源性猝死”,原因不明。
老板一死,海螺餐厅群龙无首,加上舆论的持续打压,很快就被迫关门大吉了。这一关门可不得了,整整一万八千名员工瞬间丢了饭碗。这些员工可都是普通人,指着这份工资养家糊口呢。他们赶紧四处找工作,可哪那么容易找到待遇跟海螺餐厅一样好的?很多人最后只能将就,去了工资更低、活儿更累的地方,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这些下岗的员工,还有他们的家人,心里那个恨啊!他们恨那不分青红皂白就夺人性命的主流舆论之神,更恨那些听风就是雨、只会跟着起哄架秧子的所谓“主流舆论”。要不是他们瞎骂,老板能死吗?餐厅能倒吗?自己能失业吗?可这时候,他们说什么都没人听了,他们自己反而成了“同情黑心企业”、“站错队”的少数派,不敢轻易发声了。
【2】 房东的悲剧
这主流舆论之神初战告捷,弄死了一个“挑战权威”的餐厅老板,更是让信奉它的人欢呼雀跃,觉得这神真办事,靠谱!于是,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有这么个坏人,盯上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房东的房子。他找到房东,趾高气扬地说:“喂,老头,我看上你这套房子了,你赶紧乖乖地把房本过户给我,一分钱不许要!否则,我就发动网民骂死你,让主流舆论之神收了你!”
房东是个本分人,行的正坐得直,他一口唾沫啐过去:“呸!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主流舆论代表正义,神怎么会害我这种好人?滚蛋!”
坏人碰了一鼻子灰,恼羞成怒。他阴险地笑了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先是花钱雇了个人,去租下了房东的那套房子。然后,他偷偷摸摸地在房子里各个隐蔽的角落,安满了针孔摄像头。接着,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拍了个短视频,视频里他假装成租客,惊恐万分地展示那些针孔摄像头,声泪俱下地控诉房东是个变态,偷窥租客隐私。
这视频一经发出,再被坏人找水军一炒作,立刻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舆论瞬间就炸了锅!“黑心房东!”“变态!偷窥狂!”“人渣!不得好死!”各种辱骂和谴责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把房东淹没了。房东急了,拼命解释,说这是陷害,是那个坏人搞的鬼!可他的声音太微弱了,在汹涌的“主流舆论”面前,就像一滴水掉进了大海,连个涟漪都泛不起来。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也就是那个看起来“有图有视频”的“真相”。
主流舆论之神通过网络,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它捕捉到的是对房东排山倒海般的愤怒情绪。至于房东的辩解?那是噪音,是“大逆不道”的狡辩!
“哼,狡辩之徒,当诛!”
又一个无形的响指打响了。
正在家里对着电脑屏幕苦苦辩解、急得满头大汗的房东,突然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和之前的餐厅老板一样,猝死了。
房东有个儿子,得知父亲惨死的消息,又看到网上那些污蔑父亲的言论,悲愤交加。他是个冲动的年轻人,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肯定是那个之前威胁过他父亲的坏人搞的鬼。怒火烧光了他的理智,他找到那个坏人,理论不成,情绪彻底失控,掏出准备好的刀子,当场就把那个坏人及其家人全都给捅死了。
一场由舆论陷害引发的悲剧,最终以更血腥的暴力收场。原本可能只是财产纠纷,现在却添了好几条人命。可网络上呢?热闹一阵之后,很快又有新的热点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没多少人再去深究这背后真正的因果了。
【3】 沉默的预言与神的末日
就这样,主流舆论之神“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一个又一个人,因为触怒了“主流舆论”,被它无情地“处决”。这些死者里面,有像威胁房东那样的真坏人,但也有像海螺餐厅老板那样可能只是观念不合、做法不同的,更有无数说不清是好是坏、只是不小心撞到枪口上的普通人。
亚特兰蒂斯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很多人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生怕哪句话不对、哪件事不妥,就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招来杀身之祸。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都顺着“主流”的声音说话;背地里,却是猜疑、恐惧和压抑。人们不敢创新,不敢坚持己见,因为“不同”就意味着风险。整个社会像一潭表面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死水。
在那些因为“主流舆论”而受害的人群里,有一个叫米豆腐的年轻人。他原来是海螺餐厅的一名员工,餐厅倒闭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搬运工的苦力活,收入大不如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对那帮瞎起哄的网民和那个滥杀无辜的主流舆论之神,恨得牙痒痒。
有一天晚上,米豆腐做了一个非常逼真、非常可怕的梦。他梦见整个亚特兰蒂斯大陆,在某一天的深夜,突然地动山摇,巨大的海啸吞没了一切,整个大陆一夜之间就沉入了海底,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这个梦太真实了,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后,那种末日降临的恐惧感还久久萦绕在心头。他本能地想把这个梦告诉别人,提醒大家注意。但转念一想,他闭上了嘴。
他想起了海螺餐厅冤死的老板,想起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同事,想起了那个被陷害至死的房东……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哼!那些跟着主流舆论瞎嚷嚷、害得我们这么惨的人,还有那个不分是非黑白就乱杀人的狗屁神灵,他们不是觉得自己永远正确、代表正义吗?好啊!如果这梦是真的,那就让他们跟着他们信奉的‘主流’一起沉到海底去吧!我凭什么要救他们?”
这种仇恨压倒了他的善良和预警的本能。他做出了一个冷酷的决定:保持沉默,谁也不告诉。他悄悄变卖了家里不值钱的玩意儿,又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以“想换个环境”为借口,带着一家老小,想方设法离开了亚特兰蒂斯大陆,搬到了遥远的亚洲定居。
日子一天天过去,亚特兰蒂斯似乎还是那个老样子,舆论依旧每天热火朝天地审判着这个、抨击着那个,主流舆论之神依旧时不时地“显灵”,处决几个“舆论公敌”。米豆腐的梦,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梦。
然而,就在米豆腐梦中预示的那个日子的前夜,一场毫无征兆的超级地质灾难爆发了。亚特兰蒂斯大陆板块发生了剧烈的变动,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地震和百米高的海啸,这个曾经辉煌的文明国度,真的如米豆腐所梦到的那样,在短短一夜之间,彻底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无数的高楼大厦、先进的科技、以及成千上万的居民,包括那些曾经狂热追捧主流舆论之神的信徒,还有那个依靠众生舆论而存在的神灵本身,全都葬身海底,化为历史的尘埃。
那个凭借“主流舆论”而生、自以为代表“正义”的神灵,恐怕到消失的那一刻都没想明白,它和它所依赖的“主流”,为何会迎来如此彻底的覆灭。它强大的力量,在真正的、无可抗拒的自然伟力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渺小。
而早在异国他乡安顿下来的米豆腐,听到亚特兰蒂斯沉没的消息时,心情复杂。他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悲凉和后怕。他救了自己的家人,但无数生命,包括许多可能并非十恶不赦只是被潮流裹挟的普通人,也都随之消逝了。仇恨似乎得到了报复,但又带来了什么?只剩下一片空洞和叹息。
至于那片沉没的大陆和那个怪异的神灵,则成了后世一个充满警示意味的传说。人们说起它时,总会感叹:当思考停止,当舆论成了唯一的法官和刽子手,当“多数”取代了真理和理性,那么,离灾难恐怕也就不远了。毕竟,神,也是人自己造出来的,而人造的东西,
往往也最容易把人引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