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落,更具体的报复细节便汹涌而来。

妹妹放暑假之后自己一定要非常不知好歹的回来,对,回去!

不是灰头土脸地回去,而是要像个得胜还朝的将军,回去折磨他们。

他要抢着把所有的家务都做完,把家里那块田地的活也全部干完,一滴汗都不让母亲沾。

他要让她无事可做,让她闲得发慌,让她感到空虚和无聊,最好能无聊而死!

他还想象着,无论母亲要不要自己给她买东西回来,他都执意要在回来那天,用自己之后积攒下来的钱买点什么东西送给她。

不是孝顺,而是一种趾高气扬的宣示,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看吧,你们老了,动弹不了了,最终能指望谁?还不是要靠我这个你们曾经唾弃的儿子来养老!

他要亲眼看看母亲接过那份“礼物”时,脸上会是怎样一种屈辱又无奈的表情。

想到这些阴损的招数,何灯红扭曲地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的这些招式实在是太狠了,精准地击打在母亲的痛点——劳动价值、晚年依靠、面子。

他几乎能预见母亲在那无所事事的暑假里,看着忙碌的他,内心是如何的焦躁、憋闷,最终精神崩溃。

就在他沉浸在这胜利的想象中时,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还是“妈”。

新的信息,简短得一如既往:“妹妹说过段时间学校放几天短假,她想过去看看你。”

信息里,对他刚才那番歇斯底里的控诉和刚刚收到的“赏钱”,只字未提。

何灯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妹妹……要过来?在这个他如同阴沟老鼠般挣扎求生的地方?

赤乌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台上,红黑相间的毛绒身体在昏暗光线下像个不祥的剪影。

它那对纽扣眼睛闪烁着促狭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瘫坐在床上面容扭曲的何灯红。

“吱咕咕咕——”

它发出一串怪笑,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我说怎么隔着几条街就闻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怨气,原来是你在这儿演苦情剧呢?”

何灯红猛地抬头,和荷玖禄一起恶狠狠地瞪向不请自来的兔子。

他和分身同时低吼:“滚!老子没心情听你放屁!”

“哎呀呀,别这么大火气嘛。”

赤乌兔灵活地一跳,落在床头柜上,小短爪故作姿态地拍了拍何灯红本体的肩膀。

“一边咬牙切齿地痛斥父母不是,一边又把辛苦挣来的血汗钱‘赏’回去……”

“一边计划着回去用干活‘折磨’老母亲,一边又盘算着买礼物……啧啧,你这孝顺方式可真别致啊,荷玖禄,或者说,何灯红?”

它刻意拖长了音调,纽扣眼睛里的狡黠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明明心里还是放不下,担心他们老了没人管,偏偏要装出一副恨不得他们早点死的模样。你这死傲娇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他妈懂个屁!”

何灯红和荷玖禄同时暴起,本体从床上一跃而下,分身则一把抓向赤乌兔,却被它轻巧地化作一阵黑烟避开。

“那不然呢?!难不成老子还真要去打他们弄死他们啊?!就算告到法院去谁他妈会信?!”

“那些法官、那些外人,谁能想象得出他们是怎么一点点把老子逼成这样的?!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是在无病呻吟!”

他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是!我是恨他们!我恨不得……恨不得从来没被生下来!但再怎么说……”

“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我是他们的儿子!这他妈是事实!我就是要辱骂和孝顺两头占!我一边骂他们,一边还得管他们!”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当年看不上的废物,现在成了他们甩不掉也指望不上的‘孝子’!这他妈就是我的报复!你满意了吗?!”

赤乌兔重新凝聚身形,趴在窗沿上,歪着脑袋,用一种近乎欣赏戏剧的姿态看着情绪失控的何灯红。

“吱咕咕,精彩真精彩。这扭曲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呢。”

它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变得轻快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不过呢,我的新任娥姝,私人恩怨先放一放。你最近……处理‘诡异’的效率有点低哦。是不是被这些家长里短分了心?”

何灯红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

赤乌兔的纽扣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关心一下嘛。你看,你父母年纪也大了,住在那种小地方,治安好像也不太好?”

“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什么刚渗透过来的、不起眼的小‘异常’给伤到了,多不好,对吧?”

何灯红的血瞬间凉了半截,他和分身同时僵在原地:“你……你敢拿他们威胁我?!”

“威胁?这怎么能叫威胁呢?”

赤乌兔无辜地晃着耳朵,“我这是出于对员工家属的人文关怀!我们公济世可是正规机构,讲究合规合法。”

“你看,浴淋市分部地方大,设施齐全,还有专业的‘封禁人员’维护安全,简直就是养老胜地啊!”

它用爪子比划着,语气充满了诱惑:“不如……我把你父母接过来‘享享福’?就在分部里找个安静舒适的单元住下,绝对安全,绝对清净!”

“这样你也能安心工作,不用再为他们的安危操心,一举两得嘛!吱咕咕咕!”

“合法合规?!接他们来分部‘养老’?!”何灯红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颤抖,“赤乌兔!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那鬼地方是活体建筑!里面封禁着无数‘诡异’!你让他们去那里?这和把他们扔进怪物巢穴有什么区别?!”

赤乌兔看着浑身紧绷、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拼命的何灯红,突然又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开个玩笑嘛,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可是守法合规的剥削者,怎么会做那种强掳人口的事情呢?”

它从窗台跳下来,身影开始逐渐变淡:“不过嘛……何灯红,你最好记住。两个宇宙的重合进程可不会因为你的家庭矛盾而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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