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们、他们怎么就这样分开了啊…”她哽咽着，“小麦和绢…明明那么像！喜欢同样的书、同样的电影、同样的音乐…连穿白球鞋都一模一样！”

她的手里攥着湿巾。

“一开始那么好…淋雨跑回家、在凌晨的便利店分享面包、抱着同一束花走回家…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她眼泪涌得更凶，“他跑去上班了，她还在看漫画，他觉得《魔女宅急便》好无聊，她还在等他一起打游戏…”

“他们甚至都不吵架！就是…就是慢慢淡掉了！”林映原擤了一下鼻子，声音闷闷的，“最后一起吃饭，小麦看到隔壁桌坐着一对和他们当年一模一样的小情侣，他明明想哭的，可他居然说‘我们结婚吧’…呜啊啊啊——”

她的肩膀直抖，“他不想分手的！他只是觉得大家都是这样过的！上班、结婚、生孩子……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变成大人呢？为什么她就不肯呢？”

林知亦默默递过去一整盒抽纸。

林映原抽出一张狠狠擦脸，眼泪糊成一团，话都说不连贯：“最难过的是…最后他们重逢了…带着新的人，只是背对着挥了挥手…”

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里破碎的难过：

“哥……那么那么合拍的人，怎么也会走散啊？花开得那么好看…怎么谢得那么安静啊？”

“我不知道。”林知亦做出优质回答，这个答案貌似足以应对一切问题。

林知亦陪她看了一部她想看的恋爱电影，结果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从电影院出来，直到在餐厅坐好，林映原都一直很难过。

这个时间点电影刚刚散场，店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卡座，林知亦接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个菜：清炒时蔬，宫保鸡丁，当然，还有一道热气腾腾的冬瓜炖排骨，这是林映原最爱吃的菜，他记得很清楚。

菜很快上齐。那碗冬瓜炖排骨被砂锅煨得咕嘟冒泡，清澈的汤底里，排骨炖得酥烂，冬瓜呈现半透明的温润色泽，几粒枸杞点缀其间，香气扑鼻。

林映原没有再沉浸在刚刚的电影里了，她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小口汤吹凉，小心地喝下去。温暖鲜甜的汤汁瞬间熨帖了空落落的胃，她眼睛微微一亮，立刻又舀了一大勺，呼呼地吹着气，吃得特别香。

林知亦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问：“怎么样，好吃吗？”

林映原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汤，然后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

“哥，虽然这个很好吃，但我觉得比起你做的还是稍逊一筹。你炖的排骨汤是最好吃的排骨汤！”

“就你嘴甜。”林知亦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快吃吧。”

*

“次得好饱呀——”

少女抚摸着小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两人在街上漫步，晚风轻巧地穿过枝叶，窃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揉短，一切温柔又静谧。

“哥，你说…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

林映原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但林知亦明白她在指什么，那部电影，那对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的恋人。

他侧过头，看着她难得流露出不安的模样，忽然在想：她该不会是在担心，他们之间这份没有血缘维系的关系，有一天也会像爱情那样轻易消散吧？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又有点想笑。他抬起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阿道艮！”

“呀，”林映原捂住额头，嘟囔道：“干嘛啊。”

“我们的关系，可不是靠运气和感觉开始的。”林知亦的声音很坚定，“既是我爸爸和你妈妈的决定，也是我们自己选择成为一家人。这份羁绊，从一开始就不是轻易能断的。”

“不管以后我们在哪里生活、工作，我们都是家人，逢年过节你要乖乖回家，我会等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林知亦抬头看见路灯，白光落在视网膜，交织出十字的光晕。

他继续说：“想散？我第一个不同意。”

林映原看着他的侧脸，眼睛一点点明亮起来，仿佛阴霾乌云被驱散，从云层里泄下破晓的第一束光芒。她忽然往前跳了半步，转身面对着他：

“哥…我好喜欢你。”

林知亦微微一怔，低头看她。

“是兄妹的那种喜欢哦！”少女立即补充，抿着嘴笑，“你可不要擅自多情。”

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路灯在那双说谎的眼睛里洒下细碎的光点。

*

回到家后，林映原简单洗漱，便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渐深，林知亦躺在床上，手机突然开始“叮咚叮咚”地密集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来一看，全是[柠檬糖]发来的，点进聊天窗，屏幕瞬间被一连串高清美食图片刷屏。

一张油亮酥脆的烤鸭，皮肉分离得恰到好处；一碗铺满红油和芝麻将的麻辣烫，食材丰富得快要溢出来。一碟刚出炉、焦糖色泽完美的焦糖布丁，勺子甚至已经挖下去了一角。还有滋滋作响的铁板牛肉、拉丝极长的芝士焗饭……

并且邪恶地附言：深夜放毒！饿不饿！馋不馋！就问你怕不怕！（动画表情_小兔子邪恶笑）

哈基柠，你这家伙。

赤裸裸的挑衅行为，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林知亦想象了一下少女此刻在屏幕那头嗔笑的表情，挑了挑眉。

他手指一动，并没有回复，而是先点开相册，找到了今晚吃饭时随手拍的照片，选中图片，点击发送。

[柠檬糖]：你出去下馆子啦？

[柠檬糖]：真好啊，我也想吃。（动画表情_小兔子倒地不起）

林知亦微微一笑，回复：嗯，味道不错。

[一只梨]：不过，比起我做的还是稍逊一筹。

这可不是他吹牛，是有林映原认证的！

[柠檬糖]：是吗，改天让你尝尝我做的，看看到底谁好吃？

[一只梨]：你还会做饭呀？

[柠檬糖]：包的呀。

[柠檬糖]：下次来我家做给你吃！

她发过来一个动画表情，小兔子系上头带，下达战书。

[一只梨]：我很期待。

这边，林知亦点击发送。而与此同时，屏幕那头的赵青柠正穿着白底青柠图案的毛绒睡衣，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着，手机胡乱搁在枕边。

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她伸手去够，却一不小心把手机推得更远。

“呃…”她发出一声含混的呜咽，猛地翻身，手脚并用地在柔软床铺上爬了两步，一把抓住手机。睡衣帽子上两只毛绒小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跪趴在床上，蜜桃不自觉地翘起饱满的弧度，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将手机举到眼前，看到的便是少年的这句，“我很期待”。

“啊…”她轻叫一声，把脸埋进旁边的玩偶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屏幕。脑海里想象着让她脸红的画面，一下钻进被子里，脚丫交错踢踏，整个人裹成一团花卷，在床上扭来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