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庭打电话的时候,童言一边化妆一边探着耳朵去听,不听声音,她还没想到马丽苏是谁个?

因为武南美院的老师那么多,马丽苏的确算是突出的一个。

那人是个男人。

童言放心了不少,江庭给马丽苏报了平安,走向正在化妆的童言说道:“马丽苏还是我的师父,他化妆技术非常了得。我在他那学了不少化妆的技巧。”

童言如同哄小孩般应声,顺水推舟的,让江庭帮她补补妆容。

江庭的手的确很巧,补的妆容非常的精致。

一开始童言是打算如果对方画的很烂,她就擦掉在车上重新画。

这孩子很笨,不过手却很灵巧。

童言这么想着,就收拾东西去教书。

大学老师的压力实际上是偏小的,但相比于其他学段,也是最难出成绩的。

学生的下一阶段,要么是研究生,要么就是直接工作。

美术这门行业,两者都是很难走的。

国外都是师徒制度,互帮互助,并不是童言羡慕国外,或者崇洋媚外,只是对国内的淘汰制度抱有不满。

你不上有的是人上,这就是就是常态。

但这不是她该担忧的。

她的人生就跟开了倍速看视频一样,时代在加速,人生也在加速,渐渐在快时代中迷失。

回到学校,面对现实,童言的思绪才渐渐被拉回。

可那只是短暂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如既往,疲惫的上班,保持虚假的开朗,给予那些玩世不恭的学生一个不知对方能否听懂的人生方向。

这些人会有烦恼吗?

看着台下嬉闹的学生,她觉得,自己的职业貌似没有什么意义。

记得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

童言刚进岗位没多久,她是调岗,相当于临时工。

一天,同事告诉她,面馆老板死了。

面馆老板死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童言搞不懂。

但刚发下工资,她最开始到手的工资不到三千,不过这笔钱并不需要花,基本的花销和需要职场都会发,住宿,吃饭,甚至购物都有专门的卡。

只是购物只能去专门的地方购买,住宿和吃饭基本上也都是在固定的地方。

或许是那个时候她养成了两点一线。

童言误以为同事很喜欢吃面,因为那是县城,她虽然是从大城市出来的,可在县城度过了前半生,县城很小,小到搭把手就是亲戚。

或许两人是亲戚,亦或许,他喜欢的面馆因为老板死掉要关门。

于是她请客给同事吃饭,虽然基本的花销都被承包了,可作为女人还是需要梳妆打扮的,那时候童言实际上没有多少钱了。

但人情世故,基本关系,她都明白。

只是她被丢了一大堆工作,在县城里几乎都是连枝在一块的,作为外来者童言要做很多工作,不过只要融入其中就好了。

童言明白社会的险恶,当她工作结束后,两名同事抱怨她来得晚了。

并且两人都已经吃完饭了,继续等她的理由就是为了让她付钱。

啊?

有病吧。

童言只能忍耐。

她们一直在谈论面馆老板的事情,童言也有一搭没一搭试图融入其中。

结果得知,那老板和两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开的离工作场所近,据说是个丧良心的商家老板,跟他们联络在一起,也是希望等上面来查的时候,希望她们报信。

有一次来查过期商品的时候,就是同事联络的。

那家面馆,最常去的是附近的中学生啊。

“那这家面馆开不下去了吧。”

“他儿子要继承那家店。”

两人不过是经常蒙受对方的照顾所以过来随礼,说是随礼实则是打探对方的儿子会不会持续黑色的交易。

童言和两人一共付了两百,结果变成了六百块钱。

“我还以为这家店要关门了呢。”

“你就这么想要它关门呢?你也太无情了吧,老板的头七还没过。”

童言没有收下那笔钱,只是拿回了自己借出去的两百,她明明只是借了一笔钱,却眼睁睁看着交易,明明那些钱是自己的,可拿回来却十分的膈应。

所以她哪怕不认识这老板,也只能把两百随礼了。

然而或许是打开了这个口子,当同事的亲戚去世后,对方也在自己面前提一嘴,并且说:“不认识的面馆都随礼了。”这种话。

童言只能强撑着,为了不破坏关系,把钱随上去。

领导的爹娘,同事的七大姑八大姨,结婚宴,升学宴,自己全都去参加。

为了维护可悲的人际关系。

你的亲戚我不认识,那面馆老板我也不认识。

我一直期盼着的是那面馆早点倒闭。

卖过期食品给未成年,还贿赂。

那天她想要点一份的,听到两人的讲述,就表示自己在减肥。

后来那家面馆倒闭了,理由是面里添加的鱼肉是保护动物,荒唐的理由被罚款四十万。

是不是真的保护动物童言不知道,她只知道那老板没交钱给他们了。

世界是疯了吗?

复杂肮脏的人际关系,哪怕忍着恶心也只能承受,要么破财求个心里的安稳,要么拿着钱,抛掉良心过着舒适的生活。

童言一点人际关系都不想要,只想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想要打开门,迟疑了一会选择敲门。

成人的世界,就和泥潭一样,无论如何都会沾上泥泞。

江庭打开了门。

一道光迎了上来。

童言拿着干洗店烘干的制服交给了他,江庭喜笑颜看接过了热乎乎的制服。

他走进了浴室换上了衣服,童言思索着怎么样的理由才能留下江庭。

房间一下子感觉小了许多,一个人住的时候,感觉狭隘的房间才更适合自己。

要是换个大一点的房间就好了。

“老师,谢谢你。”江庭从屋内走出,笑盈盈道。

他原来很爱笑。

是因为我吗?

童言老脸一红,不自觉伸出手揉了揉那颗脑袋。

“马丽苏让我回去了。”

江庭有些失落地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对话——

“快回来吧,我再也不强求你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甜品。”

“你要回去了吗?你回去住哪?没地方住的话,暂且住在我家吧。”

“我不给老师添麻烦了。”江庭望向老师,低垂下头低语道。

“你是觉得这儿小吗?!”童言突然间生气大吼。

江庭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害怕地躲到了一旁。

“我不是故意吵你的。”童言一时没控制情绪,伸出手拉住了江庭的手腕道歉。

“我得回去和马丽苏道歉,没有地方住,我会重新申请学校的宿舍。”江庭自责道。

“好吧,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江庭把手搭在胸口,一脸愧疚地说道:“老师你累了一天了,我不能打扰你休息。”

他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总是如此封闭嘛。

童言惋惜一口气,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跟前:“没关系,你多留下来玩一会也行。”

“嗯。”

“我买了些食材,你稍微等一下,我做点吃的给你吃。”

“嗯。”

又拖了一段时间。

就连童言也不清楚,这样要拖多久。

江庭工作丢了,也没有钱住在学校。

那么他能够住的,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就在煮菜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咚咚。

童言心有点慌。

作为老师帮助有问题的学生,是正常的事情。

她告诫自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她的外甥和他的妻子,外甥的妻子怀中抱着婴儿,外甥的手中递来礼品。

“姨妈。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一声姨妈,道破了童言坚强的内心。

明知道这是在伤害自己。

他们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增进两方之间的关系。

觉得这是增进两家关系的方式。

“额……”

童言的家中已经有江庭了,在带一个孩子,多少有点掣肘。

“童老师,那是你家的亲戚吗?”江庭凑过来询问。

“额……你……你是……”见到江庭,童言的外甥吞吞吐吐。

“这是我学校的学生,他家庭情况特殊,还没地方住了,我让他留下来吃个饭。”

“哦……这样啊,那不打扰了。”外甥汗颜,放下礼品,拉着自己的妻子离开了。

童言明白,对方的长子上了小学,想要一所好学校,家里她恰好是做老师的,所以是想要帮忙的。

帮忙看看孩子,是借口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童言每次都会答应,不过学校的上面她自己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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