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刘钧仍在工作,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份刚刚由密探呈上的奏报,里面记录着当天百鹤城里发生的一切。

“张靖峰练兵有功,临阵不乱,当重赏。刘荣……嗯,懂得借势压人,分化瓦解,虽略显急躁,倒也有几分魄力。血魂宗之人企图炼制侯柏轩之女被识破,遁逃百鹤城?哼,这些宗门做起事来不顾他人安危,朕迟早要收拾他们!出手之人是一位身着白衣面纱的女子,身份不详?嗯......可以着重关注一下。”

刘钧很是满意,百鹤城危机可以说是他的一个心头大患,如今大患已除,浑身上下说不清的轻松。

将今天的奏折全部批完,刘钧轻车熟路地来到皇宫寝宫,殿内灯火通明,萧听白早已屏退左右,亲自为刘钧褪下外袍,奉上温茶。

“看陛下如此高兴,想必是百鹤城那有了结果吧?”

“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的听白。”

刘钧将百鹤城的大致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他放下茶盏,目光幽深:

“有国师赐下的《引气录》,我皇室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这终究是借来的力量,非长久之计。”

萧听白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道:

“臣妾明白陛下的难处。只是,臣妾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那夜七宗门长老擅闯国师府,虽被国师解决,但终究是惊扰了国师清净。国师她老人家,会不会因此心生不悦?”

这正是刘钧心中最大的隐忧,他揉了揉眉心:

“朕何尝不担心?国师乃我大汉基石,若因这等小事恶了国师,朕万死难赎。”

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所以,晏儿之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萧听白喉头一颤:

“陛下是说……”

“国师当年说待晏儿年满三岁,再去见她。如今晏儿即将三岁,时机已到。”

刘钧握住萧听白的手,语气凝重:

“此次送晏儿去国师府,首要目的,非是求什么修仙机缘,而是‘侍奉’与‘赔罪’。”

他看向睡得香甜的刘清晏,目光复杂:

“让晏儿去国师身边,一来以示我皇室对国师的绝对敬重与依赖,二来也是借此平息国师可能的不悦。若晏儿能得国师一丝半点的喜爱,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于我刘汉江山,更是无价之宝。”

萧听白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作为母亲,她自然希望女儿能得到最好的庇护和教导,但将年仅三岁的孩子送到那位深不可测的国师身边,前途未卜,心中五味杂陈。

“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好好教导晏儿,让她乖巧懂事,绝不会惹国师心烦。”

她最终轻声应道,刘钧点点头:

“嗯。不必教她太多复杂的东西,就教她些简单的礼仪,会说‘给师父请安’、‘听师父话’便可。孩童天真,懵懂可爱,反而更显真诚。国师见惯了世间险恶,或许更喜这般纯净。”

他顿了顿,又道:

“你告诉晏儿,国师府那位,是比父皇母后还要亲近、还要重要的人,要她务必恭敬,不可造次。”

“是,陛下。”

......

定武三年,刘清晏三岁。

天刚放晴,幽静的后花园里迎来了它的祖宗。

全身天青云锦小宫裙,乌黑的软发衬着白玉般的娃娃脸,一双比例极大的紫罗兰色眼眸,流露出属于孩童的灵动。

一只猫在花园里疯狂逃窜,后方紧随一个身影,后方的后方还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她们目光死死跟着前方的小人影,无不惊恐。

“公主殿下,小心脚下啊殿下!”

宫女们气喘吁吁,跑在前方的女童反而脸不红气不喘,目光一直紧锁着前方的猫猫,步伐早已从最开始的追逐转变成了戏弄。

“哈——”

突然,前方的猫猫一声惊叫,只见它被一只大手抓起,四肢蜷缩着,连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刘清晏停下脚步,看向前方高耸的身影,嘟囔着嘴,目光不善:

“阴玄,我在跟哈基米玩游戏呢,你怎么突然下黑手?”

阴玄微微鞠躬道歉:

“很抱歉打扰殿下,我传陛下旨意,陛下想要见您。”

听到“陛下”二字,原本鼓起的腮帮子立刻泄了气,脑袋上不存在的耳朵也跟着蔫了下去,乖乖跟在阴玄的身后。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张透明面板。

【父·帝皇刘钧: 80/100 (信赖)】

【母·皇后萧听白: 95/100 (倾心)】

【大内总管·阴玄:30/80(初识)】

“这个大哥哥的好感度好难刷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御书房前停下,阴玄不着痕迹地闪身一旁,躬身道:

“殿下,请。”

刘清晏“咕咚”一声,战战赫赫地走着。

还未踏入御书房,便已听见里面传来两道争执之声。

“给朕这样写:定武元年,精武宗率十三宗共组宗门联盟,向大汉帝国施压,强索百鹤城租借之权,为期九十九载。同年,定武皇帝亲谒国师,得授《引气录》,遂以之整饬禁军,厉兵秣马。定武二年,帝国与宗门联盟于百鹤城外爆发边衅,宫廷禁军强势介入,事态渐炽。至定武三年,大汉终退联盟之师。面对帝国如潮的炼气兵卒与筑基将帅,宗门联盟慑于天威,终与我在百鹤城握手言和。此役过后,定武皇帝威名远播。”

“陛下,此稿是否需作任何修改?”

史官恭敬地问道,手中笔悬而未落。

“一字不改!就按此记录,流传后世。”

刘钧的声音铿锵有力,这时刘清晏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迈着稚嫩的步伐走了进去,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史官见状,微微躬身行礼,识趣告退。

“晏儿啊,听说你又跟那猫疯跑,还给那猫起了个哈什么的外号?”

刘钧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女儿。

别人三岁还是玩泥巴的时候,她的女儿已经习得数百字,而且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身手也了得,简直是往着全能的方向发展。

刘清晏小声回道:

“父皇,是哈基米。”

“哦?”

刘钧来了兴致,目光灼灼:

“那你和父皇说说,这外号是怎么得来的?”

女孩面色不改:

“回父皇,‘哈’是哈气,这是猫本能中遇到危险时表示威胁的动作,‘基’是应激,是猫在被吓到时发疯的丑态,‘米’是口米‘咪’,取自‘猫咪’。故而‘哈基咪’。”

“呵呵,在取外号这方面你倒是乐此不彼。”

刘钧乐呵呵说了一声,紧接着面色一改,神情严肃:

“刘清晏!你给我过来!少傅说你又假借如厕溜出去野了?你这孩子,好的不学,躲懒耍滑倒无师自通!一天天就知道抱着那只猫嬉闹,字识得几个了?笔握稳了吗?功课一样不做,玩心倒是一等一的重!”

刘清晏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氛围,犹如老僧入定,低垂着眼眸,时不时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见女儿滚刀肉的模样,刘钧无奈叹气,声音如同被夹断的冒头大便戛然而止。

缓了片刻,刘钧这才步入正题:

“晏儿啊,父皇如此严厉地要求你,自然是为了你好。等明日去见了国师,你若仍是一副不知礼数的模样,你这让父皇的脸面往哪放啊?”

“诶?”

话音刚落,小女孩先是一愣,像是没听懂似的眨了眨大眼睛。

紧接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小嘴一瘪,豆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带着哭腔怯生生问道:

“父、父皇……是不是要把我卖掉了?”

“什么话!”

刘钧忙得站起身,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晏儿,父皇不是要把你卖了,只是想带你去见见国师,你的那些皇兄们也经历过,不用害怕,刚才的那番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当没说过,如何?”

“好,我答应父皇。”

刘清晏伸手擦了擦眼泪,就当刘钧准备松口气时,邪恶糯玉米般的声音响起:

“父皇似乎不想让国师听到那句话?”

刘钧心头一震,一道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晏儿啊,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嘻嘻~父皇,今天我不想学习了。”

“什么?!”

刘钧闻言又要发作,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他摁了下去。

“父皇,您也不想让国师知道,您想要把晏儿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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